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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脚步忽的一停,问道:“侯夫人去了城外的玉清观清修了,对吧?”
萧丞彦点点头。 自谢北哲死后,他这舅母就心死如灰,不肯留在侯府了。 “派人去请她回来。”沐灵说完,就加快了脚步出了府,利落的上了马。 萧丞彦心一惊,还没来得及问话,就见她策马离去了。 他转头就吩咐侍卫,立即前去玉清观请人。 他紧蹙眉头,心中唯愿这不是舅母贺氏捣的鬼。 也亏得快要入夜,如此,谢北翰那飘散出来的魂魄就不会受到多大的损伤。 沐灵将纸鹤隐了形,追随着纸鹤在阴暗之处寻到了一魂六魄。 人的三魂又是天魂、地魂和命魂,现在找不到的正是命魂。 命魂乃人身主魂,没了命魂,七魄也会随之消散,人还是会死。 因是盛夏,入夜后,风仍是热的。 纸鹤逆着风,飞出了城。 沐灵微微一愣,按理说,谢北翰的命魂是不会跑那么远的,这定是有人抓走了他的命魂。 不得不说,她二哥和谢北翰还真是难兄难弟了,两人都试过了缺魂。 059:不插手萧夜宸的命数 出了京都后,纸鹤一路向北。 到了一处庄子前,纸鹤才停了下来。 庄子大门敞开,但里头却不见半个人影。 沐灵下马走了进去,阴气环绕全身,已然完全感觉不到酷暑的热气。 自她走进去,庄子各处的灯烛和灯笼也随之亮了起来。 主屋的门亦是打开了。 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又有数座熏笼放在角落,香味徐徐。 沐灵稍稍靠近,就感觉身上的阴冷之气被驱散了不少。 有一女子跪坐在蒲团上,穿着古锦织就的衣裙,头上斜斜插着一支流苏金簪,脸上却是用轻纱遮掩,但她一双狐媚眼,已然能猜出此女倾国倾城。 她微微仰头,眼底含着一丝寒意,“六姑娘比我想象中要厉害,这么快就到这儿来了。” 说罢,她又低头看着棋盘。 沐灵看了眼,便丝毫不客气的在她对面坐下。 “我没吃晚饭就赶来了,现在饿得很,你说吧,想怎样?” 女子微微蹙眉,似是很不喜欢沐灵这般粗鲁没规矩。 她说道:“我知晓你一直给萧夜宸控制双腿的煞气,若你想取回谢北翰的命魂,就在我面前发下毒誓,以后不再帮他控制煞气。” 沐灵挑眉盯着貌美女子,“如果我不呢。” 女子一笑,狐媚的眼睛弯弯的,“那谢北翰自然只能等死啊。” 沐灵问道:“你也是齐国人?” “我是谁,你不必知晓。”女子收敛了笑意,“萧夜宸有他的命数,我只是想你不必插手。” 沐灵此刻已经确定,这女子是敌人。 萧夜宸的命格早就被人换了,哪来的不必插手。 她说道:“他早已改变了自己的命数,我出现帮他,亦是他的命数之一,不算是插手。” 女子冷哼,“他陷入一次次绝境,都是你出手救他,怎么不算是插手。我见你是个人才,才给你一条活路,你若不选,就别怪我无情了。” 她的声音婉转好听,但话却是一等一的狠厉。 沐灵毫不在意的轻笑:“想杀我?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这女子应该知晓萧夜宸换命的内情,可以擒住她审问一番。 不过她只身前来,此处又是阴森,今晚应该没有这个机会。 “小小年纪丝毫不懂谦虚。”女子说罢,就将棋盘掀翻。 棋子本就是怨灵所化,离开了棋盘,就脱离了封禁,气势汹汹的往沐灵身上卷去。 这么近的距离,女子以为沐灵反应不过来,谁知沐灵双指一抬,便将几缕怨灵给击退。 风扬起。 吹起了两人的衣衫和青丝。 女子吹了声口哨,怨灵更加发狠,席卷了整个屋内,东西被扫落在地,一片狼藉。 沐灵双手结印,随着一声诛邪,金光四散,那些怨灵也遭受到了重创。 女子眼里闪过惊讶,没想到沐灵竟有此功力。 下一刻,沐灵已经掠到了女子跟前,想要一爪子掐住她的喉咙。 剩余的怨灵又来阻拦。 沐灵稍稍一顿,女子得了机会,迅速退到了主屋外。 女子低低喘气,冷声道:“看来,你是不想救谢北翰了。” “谁说我不想救了。”沐灵侧身,可见她手中玩弄着一支金簪。 女子眼神一变,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已发现头上空空如也。 沐灵出手太快,自己竟然不知道金簪什么时候被她拔走的。 没错,上面封锁着谢北翰的命魂。 女子不敢小瞧沐灵了,能一眼看出谢北翰的命魂在哪,实力当然不可小觑。 再是一声口哨响起,藏在庄子各处的怨灵聚合起来,如龙卷风一般,直直冲向沐灵。 沐灵面色不变,从布袋里掏出了天星笔,凭空画下了一道符。 砰地一声,符篆形成了一道屏障,阻挡了万千怨灵的袭击。 她再是笔尖一指,符篆将怨灵团团围住。 怨灵横冲直撞,都无法冲破符篆,可见沐灵的功力有多强悍。 女子终于现出了慌张。 她不知祭出了什么东西,寒光一闪,终于助怨灵冲破了符篆。 再是烈风卷起,怨灵携带着女子迅速逃离,庄子的阴冷气息也随之消散。 沐灵蹙了蹙眉,这些怨灵飞得极快,她就算骑上马,也是追不上了。 不过她却在刚才的寒光中,感知到了灵珠的气息。 一想到这,沐灵心中一阵恶寒,真没想到,她的灵珠竟被用来修旁门左道了。 因为受到了邪气的侵扰,灵珠是不认得她这个主子了。 这一趟算是没白来,她终于有了灵珠的一点消息,还拿回了谢北翰的命魂。 只是这女子换了萧夜宸的命格,如今还想让她对萧夜宸撒手不管,也不知道这女子与萧夜宸什么深仇大恨了。 沐灵又策马回了京都,她实在饿得很,进城就先去吃了一碗云吞面,才慢慢悠悠的去了镇北侯府。 然而此时,侯夫人贺氏刚被“请”了回来。 正堂上,贺氏坐在地上,衣衫和发丝都有些凌乱。 她狠狠地瞪着镇北侯:“没错,是我拿了谢北翰的头发,再用他的时辰八字施用巫术!” 镇北侯气得面色铁青,一口气喘不上来,只能坐在太师椅上顺气。 萧丞彦蹙眉说道:“舅母,表弟的死与表哥无关,这是何苦呢。” 这可是舅舅唯一的儿子了。 “怎与谢北翰无关!”贺氏仍是目光发狠,咬牙切齿的说道,“他无能,霸占着世子之位,才让哲儿心生不快,被人蛊惑!若他勤奋点,又或者早些让出世子之位,哲儿怎会如此!” 一个月前,那位贵人找上了自己,她就借故前去玉清观清修。 等的,就是今日。 因为施用巫术,不只要头发丝和时辰八字,还要在至阴至阳的时辰才能起效用。 “哲儿临死前已经懊悔不已,你怎么……怎么还要记恨?此事全是惠平长公主捣的鬼,她现在死了,哲儿的仇也报了呀。”镇北侯叹息。 贺氏仰着头冷笑,“不,只有谢北翰死了,我的哲儿才能得到安息。哲儿可没得罪过惠平长公主,全然是谢北翰惹的祸,连累了哲儿,我儿怎的如此命苦……” 说着说着,她已经伤心的哭了起来。 060:天道有轮回 沐灵抬脚跨进正堂,正好听到贺氏这句话。 她有些无奈,道:“那谢世子又有何错?当日董琛是自尽,是惠平长公主非要赖他。你且不如问问自己,在儿子面前有没有说过,谢世子没资格当世子这些话吧。” 贺氏一愣,面色随即有些难堪。 沐灵见状,了然于胸,道:“看来这些年来,你在他耳边说了不少这样的话,所以他也觉得,这个世子之位应该是他的,所以他才那么轻易受了影响。” 萧丞彦紧皱眉头:“舅母,你说这些话就是害了表弟啊。” 谢北翰再纨绔无能,可他也是元妻嫡子,除非他自己不想要,否则这世子之位必定是他的。 贺氏这些话说多了,只会让谢北哲肖想他不该肖想的东西。 这不,谢北哲果然入了歧途,最终害了自己的性命。 贺氏却是攥紧了帕子,死不认错:“我说这些又如何,本就该如此!我就是要谢北翰偿命,侯爷,你唯一的儿子也要死了,你可曾悔恨过自己的偏心?” 镇北侯的气好不容易才顺了下来,这会儿又差点心梗。 沐灵不由得笑起来:“谢北翰要这么容易就死了,那我是有多无能。” 贺氏猛地看向沐灵,“你……你什么意思?” 沐灵眨眨眼,“你能锤飞他的三魂七魄,就不许我将其找回?” 镇北侯和萧丞彦神色一亮,皆是重重的松了口气。 “多谢六小姐。”镇北侯气也顺了,眼眶微红,连忙道谢。 沐灵摆摆手,“给钱就行。” 此次不仅能赚钱,还能找到灵珠的线索,此行真不亏。 贺氏面色更加难看,她忽然发狠,往沐灵身上扑去,想要活生生的掐死她。 就是她,就是她两次三番救了谢北翰,当真可恶! 这样的人,怎么不去死呢! 沐灵轻而易举的掐住了她的手,叹息一声:“你儿子最终并未作孽,只是害了自己,你若是真害了他的大哥,他在黄泉路上怎会心安?这罪孽只会加在他头上,他下一辈子未必能转世为人。” 贺氏怔了怔,到底是疼爱儿子的,她呜咽了一声,又跌坐在地上,伤心的抹着泪。 沐灵半蹲下来,道:“我就想知道,教你巫术的是谁?” 贺氏还有些恨意,“你两次三番救谢北翰,我为何要告诉你。” “好歹我也帮过你儿子进冥道,你有仇报仇,那也该有恩报恩啊。”沐灵说道。 贺氏嘟囔道:“听侯爷说,你可是收了钱的。” 沐灵又说,“那我再给他大大的办一场法事,让他早日投胎?” 为人父母,莫过于想儿女幸福。 贺氏盘算了一下,就道:“你可要说到做到,那人……” 声音戛然而止。 她瞪大眼睛,呼吸随即变得微弱,直直的往后倒去。 “侯夫人!”沐灵惊了惊,将人搀扶住。 贺氏张着嘴,痛苦的看着沐灵,想说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心疼越发疼痛,她根本无法呼吸,就这样头一歪,没了生息。 “夫人!”镇北侯惊叫,扑过来将贺氏揽入怀中,尽管贺氏想害北翰,但他们之间还是有多年夫妻情分的。 事发突然,萧丞彦吓得脸色惨白,退后了两步,舌头打结:“这……这是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人,怎么忽然就死了呢。 沐灵阴沉着脸,从贺氏的身体里抽出了一丝怨灵。 她的五指合拢,面无表情的将其捏碎。 镇北侯已然泪流满脸,也问:“这是什么?” “是怨灵。”沐灵垂下眸子,“大概是侯夫人与那人相见的时候立了誓言,所以她刚才想回答问题的时候,才会触发这缕怨灵。” 那女子可真够狠的。 这缕怨灵埋在贺氏心脏最深处,她根本看不到。 线索断了,贺氏还因此丧命,沐灵顿时自责无比,“侯爷,对不住。” 镇北侯接连两个月丧子丧妻,现下是心痛难忍,哽咽道:“罢了,若她没用那些害人的巫术,又岂会如此。” 沐灵也明白这个道理,天道有轮回,做人最好不要有害人的心思,否则不知道何时就会报应到自己头上。 镇北侯是无力管其余的事情了,只让沐灵赶紧去将谢北翰的魂魄归位。 那位太医还在房中等着。 每过一刻,谢北翰的气息就会减弱一分,眼见着人就会要熬不下去了。 他看见萧丞彦回来了,连忙禀报:“太子殿下,谢世子怕是不行了。” 抬头又看见沐灵,忍不住冷嘲热讽:“都怪你胡说八道,耽误了救治谢世子的良机。” 萧丞彦也有些七上八下。 若沐灵真的是胡说八道,那他舅舅还真要成了孤家寡人了。 沐灵靠前一看,忽的蹙眉:“谁动我的符阵了?” 太医登时一噎。 看守的侍卫互相看了看,如实禀报:“是太医方才上前看了看。” “难怪他的气息如此微弱,这符阵快要破了。”沐灵无奈,幸亏她来得不早不晚,否则还真是白忙活一场。 魂魄都收在了铜钱里,她抬手就将铜钱洒落在谢北翰的面上。 说来也是奇怪,铜钱是规则的排列好,额头三个,脸颊左右各五个,如此三魂七魄就齐全了。 沐灵再是结手印,先帮助命魂归位。 命魂一归位,其他七魄也会慢慢回归。 才不过是片刻,谢北翰的气息就强了许多,脸上也没了方才那奇异的苍白。 萧丞彦在旁看着,已经是目瞪口呆。 太医则是一脸不信,嘴里一直念叨着怎么可能这四个字。 沐灵听得厌烦了,道:“缺魂和重伤的脉象其实是不一样的,不过我就算跟你说得再明白,你也听不懂,理解不了。” 太医的确是听得糊里糊涂,他凑过去摸了摸谢北翰的脉搏,心猛地一震,这果然如正常人一样了。 他再去检查了一下谢北翰的胸口,那淤青的伤势竟也没有了。 “这……真是奇了,奇了呀。”太医喃喃说着,“难不成有些人会病死,就是因为缺了魂?” 他看着沐灵,希望她解答。 沐灵伸出手,做了个动作。 太医看不明白,“这什么意思?” “一个问题,十两银子。”沐灵觉得自己不是善堂的。 要是太医一开始的态度好些,她还是很乐意解答的。 061:你嘴巴是真的行 太医嘴角微微抽搐,这六小姐怎么如此贪财? 不知道的,还以为安阳侯府穷得揭不开锅了呢。 但他实在是想知道,犹豫了一下,就掏出了十两银子。 沐灵见了,并没有接过,就说:“也可以这么说,特别是命魂离了体,若没有道法高深的人帮忙归体,基本上就只能等死了,怎么用药都不会好起来的。” 太医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是个嘴硬心软的,“那要如何分辨究竟是生病还是缺魂?” “找个好道士来看看即可,外行人可看不出来。”沐灵说道。 玄门中人一般擅长行医炼丹,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太医问到了这里,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他年纪这么大了,难不成这会儿才去学这些道法吗? 沐灵倒是受了启发,道:“你等等。” 她从小小的布袋里,掏出了黄纸和朱砂。 随后闭眼凝神聚气,再睁眼之时,便拿起了毛笔,在黄纸上画出了几张符篆。 正是能检测缺不缺魂的符。 她拿起来先在谢北翰身上试验一下,果然,符篆有淡淡的红光掠过,上面的符纹左右摇摆,似是随时都要退去颜色。 “成功了。”沐灵扬了扬嘴角,将剩余的几张给了太医,“这符能知道一个人是否缺魂,像谢世子这种魂魄不稳的,纹样会有所动摇。若是缺魂的,颜色会直接褪去。” 太医瞪大眼睛,他这么大年纪了,还从未见过有这样的符。 “若只是生病,这符就不会有异样?”他问。 “没错。”沐灵想到他拿来是为了治病救人,干脆不收银子了。 太医手微微颤抖的接过,再小心翼翼的卷好,放在了贴身之处。 “这符叫什么名堂?” 一问这个,沐灵就垮了脸,“别问我这个。” 她时不时就自创出符篆,早已将备用的名字给用光了。 所以,她厌烦的就是给符篆取名。 萧丞彦小时候得国师几次教导,国师就曾对他说过,修习道法的人学画别人的符不难,最难的是自创有用的符篆。 没想到才不过短短一瞬间,沐灵竟有所领悟,画出这样的符篆出来。 他心里是又惊讶又敬佩,就道:“六小姐,我帮这符取个名可好?不如叫乾坤测魂符吧。” 沐灵面无表情,“倒不必用上乾坤二字,这只是普通的功能符而已,没什么大作用的。” 太医可不从了,激动道:“这如何没有大作用了,你是能看出来,可我们这些医者,又或者是普通百姓根本没法看出来啊!若是找到了没用的神棍,不仅损失钱财,还会耽误病情,六小姐,你这符用处极大,可配得上乾坤二字!” 沐灵听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原来她简单画个符,竟有这么大的功德啊。 她扫了太医一眼,“我虽不知你医术如何,但你这嘴巴是真的行。” 太医也不管她是不是冷嘲热讽,笑呵呵的道:“过奖过奖。” 他有个久治不愈的病人,整日昏昏沉沉的,正好拿去试一试。 所以,太医提起了药箱,说了一声告辞后,人就溜走了。 萧丞彦这才说:“六小姐,时辰不早了,我命人准备马车送你回府吧。” 沐灵轻轻摇头,“不必了,谢世子到底是命魂离体了,我得在这照看一晚,确保万无一失。” 萧丞彦微微一愣,心有了几分失落。 沐灵如此紧张小心,应该是有几分喜欢他的表哥。 他抿抿嘴,也不多留,回了太子府。 沐灵哪知道萧丞彦想到那方面去了,她只是单纯的怕谢北翰的魂魄出了问题。 设下的符阵非常有用,谢北翰黎明之时就魂魄完全归体。 他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睁开眼,正好看见沐灵将铜钱收回。 “六妹妹?你……你……”谢北翰忙乱起身,赶紧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竟真的发现自己衣衫并不整齐。 沐灵见他这幅模样,嘴角抽了抽,道:“你省点,我对纳过通房的男子毫无兴趣。” 谢北翰抓紧了衣衫,道:“那我怎么衣衫不整的样子?” 沐灵朝着随从招招手,让他来解释。 随从说得声色并茂,谢北翰听得有些迷糊,道:“我真吐血了?我怎么不记得了?” 昨日的事情,他竟不记得了。 “大概是你魂魄离过体,所以记忆有损。”沐灵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你再歇歇吧,我得回去睡了。” 谢北翰抓抓脑袋,直至到沐灵走了,他都没能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小厮伺候着他更衣,掉落出了一张银票。 谢北翰看了一眼,总觉得这银票并不是自己的,但究竟是谁给的,他又要给谁,脑子里乱糟糟的,完全想不起来。 “世子,要么别想了,六小姐都说了,你得好好歇息。”小厮说道。 谢北翰将银票随手一放,撇撇嘴,“歇息什么呀,我得去安慰一下父亲,他这哪能受得住啊。” 他叹息一声,他不恨贺氏,只悔恨自己当初不早早让出世子之位,最终酿成了这么个大祸。 —— 沐灵一回月蓉阁,就一觉睡到了下午。 她醒来后,元宝伺候她梳洗,春宝去厨房拿来热腾腾的饭菜。 沐灵也不着急吃饭,先让人给圆梵大师送封信,让他给贺氏和谢北哲诵经超度,化解怨气。 但小厮回来就说,圆梵大师有事外出,暂时不在寺中。 沐灵觉得奇怪,圆梵大师是主持,非要紧事是不会离开万佛寺的,不过佛僧并未说圆梵大师去往何处,她也不好去询问了。 反正信已经送到了,等圆梵大师回到寺中,他自然会把事情办好。 鉴于谢北翰接连两次险些丢命,沐灵吃饱饭后,又给他画了一张强力的护身符,不然他再来几次折腾,这魂就算能找得回来,身子也会受损。 刚画完,就有人在外敲门。 “六妹妹,你可在?”是五哥楚炎。 沐灵画符的时候,不喜有人打扰,屋中没人伺候,她就自己去开了门。 平常楚炎上学归家,总是给她带一份红枣糕,但都是交给元宝或者春宝,不像今日这般亲自过来的。 果然,她开门一看,楚炎神色匆匆,并不是来送糕点的。 “六妹妹,你得救救我的同窗!”他急声喊道。 062:中邪还是中毒 沐灵怔了怔:“是那位宋公子?” 她这五哥性格腼腆,在书院里也只和一人往来,名叫宋子涵。 那宋子涵来过安阳侯府做客,他年仅十六,尽管出身寒门,却是博学多才,性子更是谦虚有礼。 楚炎忙的点点头,“是,他中邪了,夫子已经命人将他捆起来。” 他知道六妹妹有驱邪的本事,便立即回府喊人了。 沐灵一听事儿不小,就去拿过了布袋背上,“那快走吧。” 马车上,楚炎稍稍冷静下来,就显得有些局促,“六妹妹,你驱邪又是收多少银子?” 他看过前院那牌子,知道六妹妹收费不低,而且请人上门,又是一笔银子。 他月银不多,宋兄来京都读书,更是花了家中不少银子,他们两人再怎么凑,现下连一百两都凑不出来。 沐灵道:“五哥好不容易才麻烦我一次,我怎会收你的钱呢。” 五哥身世可怜,她不会计较这些钱财。 楚炎愣了愣,眼眶微热,道:“不成的,六妹妹平日画符已经很费心神了,怎能不收钱。” 沐灵眼珠子一转,笑道:“那就一两银子吧。” 楚炎还想说不行,沐灵就岔开了话题,问起了究竟发生何事。 原来,白鹭书院就快举行辩论,宋子涵才学过人,有了些许名声,所以也收到了白鹭书院的请帖。 宋子涵本来明日就要启程前去了,在今日却忽然出了事。 他早上就在学堂上昏迷,醒来就开始发疯咬人,完全是一副中邪的模样。 楚炎刚刚说完,马车就到了青藤书院。 这青藤书院是京都第一大书院,收的学生不讲富贵,只讲才学,束脩不大昂贵,所以书院也有不少寒门子弟就读。 因为宋子涵的发疯,书院此时也没授课。 楚炎一问,才知夫子们请了个道士上门,让他们给宋子涵驱邪,人都后院去了。 他们到了后院,只见宋子涵被绑在木桩上,他仍是龇牙咧嘴,凶狠狠的盯着人。 那道士穿着一身灰色袍子,一手拿着铃铛,另一只手捏着手印,嘴里念着咒语,嗡嗡嗡的,完全听不出他在念什么。 随后,他放下了铃铛,先洒下了符水,又拿出一根藤条,慢慢悠悠的说道:“现在,贫道就要将邪祟抽打出来。” 一个头发花白的夫子说道:“这……这会不会把人打伤?” 宋子涵可是学问卓越的学生,可不能被打得拿不起笔来。 “这邪祟非常厉害,一切都说不定。”道士捋了捋胡子,“他现在被邪祟缠身,能保住一命已经不容易,你们就别管打不打伤了。” 夫子们互相看了看,最终只能点点头。 若宋子涵就此伤了身子,那也是他的命,谁让他邪祟上身了呢。 围观众人,有的面色不忍,有的幸灾乐祸,更有的喊着赶紧抽打。 道士已然将符篆贴在了藤条上,抬手就要向宋子涵狠狠抽去。 刚要抽下,便见一个少女掠身过来,掐住了道士的手:“你这一藤条下去,不是想要抽出邪祟,而是想要人命吧?” 道士怔住。 见沐灵比他还要矮上几分,就没将她放在眼里,眯着眼喊道:“哪来碍事的小姑娘,等会儿此人就要挣脱开绳子了,你还不退下!” 他要抽回手,却被沐灵紧紧握住,根本纹丝不动。 “道长的符如此没用吗?竟然镇压不住邪祟?”沐灵嘲讽道。 众人面面相觑,此时议论纷纷。 道长的脸面挂不住了,有些生怒:“不是贫道的符没用,而是这邪祟凶狠至极,非同小可!” 那头发花白的夫子蹙眉,不满沐灵出来捣乱,“姑娘,你不是书院学生,请尽快离开。” “宋公子并没有邪祟缠身,这道士没点本事,就想在这里招摇撞骗?”沐灵声音铿锵,字字清脆。 道士冷哼,“你一个小姑娘,看得出邪祟吗?!让开,要是误了时辰,这邪祟就难以收拾了。” 沐灵扬了扬嘴角,“是中邪还是中毒,我还是分得清的。” 道士神色一变,但他很快稳住了心神,怒道:“是贫道看走眼了,原来你也被邪祟缠身!” 他吆喝着,让人赶紧拿来绳子,也将沐灵捆绑起来,否则她等会儿发狂起来,就难以收拾了。 一向不善言语的楚炎冲了出来,张开手护着沐灵,眼神凌厉,“我妹妹可厉害了,不会有邪祟接近得了她,你们谁敢动她,我就跟你们拼了!” 众人没想过这样的楚炎,吓得一时间也不敢上前。 一个学生却是上前说道:“楚炎,你妹妹只是一个小丫头,邪祟为何接近不了她?你还不快回来,小心她等下把你也咬了。” 这说法得到不少人的附和,纷纷让楚炎赶紧退回来。 那学生见状,嘴角扬起,又道:“方才你们也看见宋子涵发疯的样子了,他连别人的肉都给咬下来了,我们得先发制人,将他们一并捆了!” 就连夫子也是变了脸色,显然是心有余悸,说道:“将他们绑起来,先让道长给子涵驱邪。” 沐灵已经等到了自己想等的,懒得客气,直接捏断了道士的手骨。 随着他的惨叫,她已经夺过了藤条,一个掠身,已经将方才说话的学生拽了出来。 她笑盈盈道:“我看你也中邪了,嘴里说着胡话,我也给你驱驱邪吧。” 她控制着力度,一藤条抽下,并未见血,却是让学生疼得哇哇叫喊。 “楚炎!”学生眼泪都飙出来了,“快让你妹妹住手!让她住手!” “李成,我妹妹可是帮你驱邪呢,你喊什么喊。”楚炎说道。 李成惊慌失措,想急忙爬出去,又被沐灵踩住了衣角。 眼见沐灵手里的藤条又要抽下来,他吓得惊慌失措,“夫子!夫子!她想把我打成残疾,快救我!救我啊!” “我只不过是打两下,怎就把你打残疾了?”沐灵又抽了一下,还瞪大了眼睛,“呀,这样就出血了。” 李成吓得脸都青白了,他忙喊着:“道长,快给我解药,解药呢?” 063:竟然六小姐看相养家 沐灵这会儿装着恍然大悟的模样:“解药?原来藤条上有毒啊。” 那道士险些背过气去。 这小姑娘好生厉害,她怕是早知道藤条上有毒,所以闹了这么一遭,让李成自己说了出来。 “你莫要胡说,这藤条上根本没毒。”道士自然是矢口否认,同时向李成眨眨眼,好让他知道,沐灵根本没打出血。 但李成读书多年,就等着明年春闱考取功名了,若是手不能提笔,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所以他现下内心惊慌,哪里看得懂道士的眼色。 沐灵松了脚,他终于能爬过去,拽住了道士的衣角,恶狠狠喊着:“快把解药给我,我可不能变成残疾!我还要考取功名的!” 夫子和学生们已经静了下来。 他们都是读书人,顶多是倔强迂腐,不至于是愚蠢。 李成和道士是不是一伙的,他们看到这里,也能猜出来了。 道士气急败坏,道:“你根本没出血,你慌什么呀!” 李成是背上挨了两藤条,火辣辣的疼着,他自己很难看清。 被道士明言提醒后,他面色刷的一白,浑身僵硬。 现下倒好,他不用求解药,他现在得求夫子了。 夫子紧皱眉头的上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驱邪吗?藤条上怎会有毒?” 李成惊慌摇头,“我也不知道,是这道士下毒,不是我……” 沐灵见他还有否认,轻哼一声,道:“宋公子根本没中邪,是你给他偷偷下了夜咆哮这种毒,所以他才失去意识发疯咬人的吧?你还一不做二不休,找个道士来,想借着驱邪的名头,用有毒的藤条抽打宋公子,藤条上可是抹了断筋散,你这是想让他以后都没法握笔写字。” 楚炎听罢,怒得额头的青筋都凸显了:“李成,你竟这么阴毒!” 骂完,他难忍怒气,狠狠踹了李成两脚。 道士惊诧的看看沐灵,没想到短短时间内,她不仅识破了他下毒,还连毒药的名字都知晓了。 众人哗然,随后又是满心愤怒,他们刚才都险些被骗了。 夫子气得浑身哆嗦,“李成,你为何要这么做?” 李成还在哭诉自己没有干过这事,在做最后的挣扎:“宋子涵就是中邪了。” 道士也领会到李成的意思,连忙说:“没错,藤条的确是沾毒了,但那是为了驱邪所用的毒。” 沐灵容不得这样的神棍,玷污了他们玄门中人的名声。 “宋公子是中邪还是中毒,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她拿出一颗清心解毒丹,捏住了宋子涵的下颔,强迫他吞食下去。 原本还在呲牙的宋子涵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也就等了片刻,他恢复了正常,有了意识,只是头有些疼。 “夫子,这是……这是怎么了?”他怎么被绑起来了? 楚炎险些喜极而泣,立即奔过去帮他解开绳索,“是李成下毒害你。” 众人还有些怕的,可见宋子涵的确是恢复了以前温润的模样,此刻是完全相信了沐灵的话。 夫子热泪盈眶的迎上去,“子涵,你没事就好。” 李成见宋子涵这么快恢复正常了,原本就恨得咬牙切齿,又见夫子如此高兴,他整个胸腔都被恨意填满。 他头脑一热,便冲了上去:“宋子涵,你去死吧!” 宋子涵等人哪能反应得过来,寒光就要刺下,是沐灵丢掷出一个铜钱,点中了李成的穴道。 李成浑身发麻,扑通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宋子涵心中惊恐,颤声道:“我又没得罪你,你何以恨不得我死?” “你永远压我一头,我当然恨不得你死!”李成怒道,“夫子留意不到我,就连白鹭书院也不发请帖给我,只有你毁了,考取不了功名,我才能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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