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静兰双目赤红，愤怒地瞪向顾卓霖：“你再敢说一遍试试！”
“再说十遍也是一样。我现在没工夫跟你闲扯，请你让开。”
阮静兰站在台阶上，睥睨地盯着顾卓霖。
然而顾卓霖仰着头，气势丝毫不输给阮静兰。
阮静兰被这话气得不轻，抬起手臂猛地朝着顾卓霖挥过去。
顾卓霖瞳孔骤然一缩，下意识侧身闪躲。
手臂突然落了空，阮静兰身子踉跄一下，猛地朝着台阶下倒去。
她下意识地张开手臂，想要抓住些什么，然而最终只抓到一团空气。
身体直直朝着地板倒去，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
一阵剧烈的刺痛传来，阮静兰痛呼出声，一张脸紧紧皱在一起。
“顾卓霖！”阮静兰愤怒得吼道。
顾卓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上楼，只给她留了一个冷漠又决然的背影。
徐淑怡急忙跑过去，将阮静兰从地上搀扶起来，“阿姨你没事吧？摔疼了没有？需不需要我去叫医生过来？”
阮静兰皱着眉摆了摆手，严词拒绝道：“不用了。”
还嫌不够丢人吗？
徐淑怡神情讪讪，愤怒道：“顾卓霖真是太不懂礼貌了，怎么能这样对您呢！”
“她什么时候懂过礼貌？自从她嫁进来，这个家就再也没有消停过。”阮静兰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
徐淑怡眸光微闪，眼底闪过一抹得意，“阿姨，顾卓霖身上好像多了一件男人的外套，那件外套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
“什么？”阮静兰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刚才她只顾着生气，根本没注意到顾卓霖身上穿了什么。
现在仔细想来，好像她身上真的多了一件外套。
那件外套应该不是戚锦夏的。
阮静兰皱起眉，“会是谁的呢？”
看到阮静陷入沉思，徐淑怡唇角微微扬起，“阿姨，我记得顾卓霖才来S市不久，他在这里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男性朋友吗？能把外套借给她穿，想来她和那男人的关系不一般。”
被徐淑怡一提醒，阮静兰突然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对啊，顾卓霖来世不久，怎么可能会认识除了沈家人以外的男人？
难不成她在外面有野男人了？
这时，阮静兰脑海中突然闪过那天沈之情给她看的照片。
难不成，照片上的那个男人就是顾卓霖在外面勾搭的野男人？
阮静兰的心狠狠一跳，朝着徐淑怡吩咐道：“走，我们上去看看。”
楼上。
祁斌搀扶着戚锦夏来到主卧，将他放到了床上。
“夫人，接下来该怎么办？二爷为什么昏睡了？这么久还不醒？”祁斌担忧地问道。
顾卓霖朝着他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哑着嗓子道：“别担心，他只是睡着了。祁斌，你在这儿好好照顾他，我去厨房把这几味药煎一下。”
“夫人。”祁斌叫住顾卓霖。
顾卓霖脚步一顿，疑惑地转过头，“怎么了？”
“夫人，你要不要先把衣服换掉？”祁斌低声提醒道。
戚锦夏的病固然重要，但顾卓霖的身体也同样重要。
顾卓霖苍白着脸，缓缓摇了下头，“不用了，阿衍的病要紧。”
留给顾卓霖的时间不多了。
她必须抓紧时间把药熬出来给戚锦夏喂下去。
望着顾卓霖消瘦的背影，祁斌无奈地摇了摇头，眸底闪过一丝羡慕。
“爷，能娶到夫人这样好的女孩子做老婆，这真的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啊。”祁斌暗自感叹道。
要是他将来也能找到一个和夫人一样优秀，又对他好的女孩子就好了。
这样想着，祁斌心底多了几分期待。
顾卓霖把行李箱里用来制作中药的工具全都拿出来，一一摆放在厨房的大理石台面上。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无力，如果仔细观察，就能看出她的双手正在微微轻颤。
然而除了顾卓霖自己，没有人知道她此时正在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阮静兰走到厨房门口，望向所辞的目光里满是厌恶和嘲讽，“顾卓霖，谁准你进厨房的？还有你手里那些是什么东西？脏死了，赶紧丢出去。”
“如果我是你，一定会在这时候闭上自己的嘴。”顾卓霖冷笑一声。
“呵……”阮静兰嘲讽一笑，“这里是沈家，我想说什么做什么，难道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顾卓霖动作一顿，突然转头望向阮静兰。
她澄澈的眸子微微眯起，眸底释放着危险又冰冷的光芒。
阮静兰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难道我说错了吗？”
顾卓霖轻笑着摇了摇头，“你没有说错。我只是在想，你果然不配做阿衍的母亲。”
阮静兰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阿衍所有的苦难全都是你一手造成的，而你为了逃避责任，将所有的错误全都推到一个还在襁褓里的孩子，甚至以此为借口，恨了他二十四年。”
顾卓霖一字一顿，语气里满是讥讽。
阮静兰心口狠狠一跳，眸光微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顾卓霖，如果你识趣的话，就趁早拿着那些脏东西滚出去！老爷子不在，可没有人再护着你了！”
然而顾卓霖并没有想要放过她。
她放下手里的药材，缓缓靠近阮静兰。
阮静兰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脚却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你……我警告你不要乱来！”
顾卓霖冷嗤一声，指着大理石台面上那些药材道：“你嘴里那些所谓的脏东西能救你儿子的命。我劝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不然阿衍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我一定让你给他陪葬。”
顾卓霖很难想象，之前的二十四年里戚锦夏究竟过的是什么日子。
更不敢相信一个母亲会对亲生儿子恶语相向，甚至仇恨怨怼。
“戚锦夏那个灾星，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你，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继续留在沈家，只会丢我们沈家的颜面。”阮静兰冷哼一声，伸手拉扯顾卓霖的手臂，想把她带出去。
顾卓霖用力把阮静兰的手甩开，眼神更加冰冷了几分。
“滚开！再敢耽误我给阿衍治病，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完，她冷冷地扫了阮静兰一眼，重新回到厨房里煎药。
看到她这副模样，阮静兰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她狠狠咬了咬牙，眸底闪过一抹怨毒。
然而就在她准备闯进厨房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冰冷的呵斥。
“妈，你闹够了没有？”
阮静兰身子狠狠一僵，诧异地转过头，“阿凛，你回来了？”
她收回脚，眼底闪过一抹惊喜。
沈之凛走过来，眉头紧紧皱成了结，“妈，你刚刚是不是又和瓷瓷发生冲突了？”
阮静兰眸底闪过一抹不自然，勉强扯出一抹笑，“没，没有的事。阿凛，快来让妈妈看看，你最近这几天怎么总是早出晚归？我已经好久没看到你了。”
沈之凛不耐烦地回答道：“实验室最近有点忙，抽不出身回家。妈，听说阿衍在梁老爷子的寿宴上毒发了？他现在怎么样？”
提到戚锦夏，阮静兰的脸顿时沉下来。
她冷笑一声，赌气道：“真是丢死人了，梁老爷子好好一场宴会都被他给搅和了。”
“妈，你怎么能这样说！他可是您的亲生儿子！”
“我没有这样丢人现眼的儿子，如果不是当初怀他的时候我的身体太差不适合打胎，你觉得我会留着这样一个孽种吗？”阮静兰神色冰冷，眸底深处藏着浓烈的怨恨。
沈之凛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他无力地叹了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满是失望。
他妈已经疯了。
或许在很早之前就疯了。
“妈，已经很晚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沈之凛说话时，嗓音透着极致的冰冷。
“阿凛，妈妈还不困。”阮静兰委屈地望着沈之凛。
“回去！”沈之凛不耐地呵斥道。
阮静兰被他冷硬的态度吓了一跳，不情不愿地朝着厨房外走去。
刚走出两步，阮静兰突然顿住，指着厨房里的顾卓霖道：“阿凛，顾卓霖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单纯。她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千万不要和她走在一起。”
“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之凛不敢相信，为什么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顾卓霖不只是沈家的孙媳妇，还是整个沈家的救命恩人。
她竟然用这样肮脏的字眼用在顾卓霖的身上。
简直……荒唐。
阮静兰急切地解释道：“你看看她身上穿的衣服。那件衣服根本就不是戚锦夏的，指不定就是外面那个野男人送给她的。”
经过阮清兰提醒，沈之凛这才注意到，顾卓霖此时全身都透着狼狈。
她此时依旧穿着参加晚宴时的晚礼服，原本蓬松柔软的头发湿哒哒地贴在头皮上。
露出的裙摆一片濡湿，在地板上留下一片水痕。
那件外套似乎的确不是戚锦夏的，但一眼就能看出不是普通的布料，做工也十分精细，一看就价格昂贵。
沈之凛愣了愣，担忧地皱起眉头，“瓷瓷，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参加一次宴会全身都湿透了？”
阮静兰冷笑一声，嘲讽道：“谁知道呢，指不定就是和那个野男人去厮混了。”
“妈，你要是再胡说，就收拾东西回阮家。”沈之凛沉下脸，厉声呵斥道。
阮静兰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眸子，“你，你说什么？你要把我赶出沈家？”
沈之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压低嗓音道：“不是我想赶你走，是你自己根本就不愿意在沈家好好待着。”
“阿凛，我可是你亲妈，你竟然胳膊肘往外拐！”阮静兰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最疼爱的大儿子竟能说出这番话。
她震惊得难以复加，心里难过又委屈。
然而沈之凛却不想再搭理她，侧头望向正缓缓走下来的祁斌问道：“祁斌，夫人在宴会上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全身都湿透？”
祁斌缓缓摇了摇头，面色沉重道：“大少爷，夫人出事的时候我并未在场。”
沈之凛心蓦地一沉，视线转移到正在厨房里忙碌的顾卓霖身上。
女孩身形纤细娇小，脊背却格外挺拔，即使全身湿透了，也掩盖不住她一身的风华。
无论外面发生什么，她始终专注而认真地捣鼓着面前的药材，动作熟练，有条不紊。
沈之凛又问：“那件外套是怎么回事？”
祁斌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沈之凛吩咐道：“你如实说就好。”
阮静兰死死注视着祁斌，想要从他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祁斌深深地叹了口气，开口解释道：“回老宅之前，夫人去了一趟方洲集团。那出来时候身上就多了一件外套，至于具体发生什么，我也不清楚。”
“什么？你们去了方洲集团？”沈之凛神色大变，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是的。”祁斌如实道。
沈之凛望向顾卓霖，眸底的神色渐渐变得复杂。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卓霖体内的毒疯狂叫嚣着，仿佛阵阵惊涛骇浪翻涌，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
许久，顾卓霖终于狠狠松了口气，朝着门外看去。
“再等一个小时就可以把药盛出来了。”
“瓷瓷，这些药真的是能解阿衍体内的毒的那些药？”沈之凛第一个冲进来，激动地问道。
“嗯。”顾卓霖苍白的面颊上缓缓扯出一抹浅笑。
闻言，沈之凛心里突然生出一丝狂喜。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望向顾卓霖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瓷瓷，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你是我们沈家的救命恩人。”
“这是我应该做的。”顾卓霖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只要戚锦夏好好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顾卓霖冷冷地扫了阮静兰一眼，抬脚上楼走进了卧室。
她走到保险柜前，输入密码，从里面取出一管药剂。
这是她研究出的最新的解毒药剂。
两种解毒药方相互配合，相辅相成。
沈之凛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顾卓霖正拿着一根针管，笔直地站在床边。
眼皮狠狠跳了跳，他急切地问道：“瓷瓷，你有多大把握，能把阿衍体内的毒彻底清除？”
顾卓霖沉吟半晌，缓缓道：“八成吧。”
如果这两种解毒药方在戚锦夏体内不发生任何互斥反应，那么成功的几率将会更高。
有了顾卓霖的保证，戚锦夏高高悬起的心缓缓落下来。
他狠狠松了口气，望向戚锦夏的眼底满是期待和惊喜。
二十四年了，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阿衍，我没做到的事情，终于有人替我做到了。
你一定会长命百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