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试过重启吗?」
唐薇无奈地说:「试过了,还是不行。」
她的声音很温柔,语气恬静,一听就是自然天生,而不是我这样努力演出来的。
卫衡侧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收回眼神:「好吧,我帮你看看。」
我眼睁睁看着他走出门去,两个人并肩往电梯口走去,房门在我面前啪地一声关上。
一下子,我就想到了大二时的场景。
他们走在一起,天造地设,无比般配,而我像个局外人。
然后我狠狠地 emo 了。
卫衡没过多久就回来了。
他开门时我正抱着换下来的睡衣,坐在沙发上思考人生,听见声音,顺口问了句:「回来了?」
「嗯。」
「你这么快?」
「……你那脑袋里整天都装的什么东西?」
这声音是在我头顶响起来的,我仰起脸,看着卫衡居高临下的目光,诚实道:「废料。」
「……」
他叹了口气,在我身边坐下,解释道:
「她的路由器端口出了点问题,可能是波比不小心碰到,调试一下就好了。」
「啥玩意儿?」我没听清楚,「多比?她养了只家养小精灵?」
卫衡显然被我天马行空的想象力镇住了,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波比,是她家猫的名字。」
我酸得要命,无理取闹道:「还说不熟,连人家的猫叫什么都记得这么清楚。」
卫衡看着我,没说话。
我拎着睡衣站起来,硬邦邦地说:
「洗衣机借用一下,我把睡衣洗干净给她还回去,我不习惯穿别人的衣服。」
说完我就迈开步子准备走,结果卫衡伸出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手指温热,指腹有层薄薄的茧,大概是长年累月写代码留下的。
那触感留在我皮肤表层,渐渐地有些发热,连同我的脸颊一起。
「生气了吗?」卫衡嗓音低沉,「我不过就是去帮她调一下路由器,你生什么气?」
这声音状似平静,但下面涌动的暗流中好像藏着什么别的情绪。
我没有细想,只是赌气似地开口:
「我这不是生气,这叫为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现在是隔离期间,你随意和陌生人接触,我们又在一个屋檐下,万一我的行程码也跟着变红了怎么办?」
卫衡沉默了一下:「你在担心你的行程码?」
「对。」
「可是我出门的时候戴着口罩,而且我和你也没有接触过——」
卫衡说着,手上忽然一用力,我猝不及防下直接跌进他怀里,下意识搂住他脖子。
距离过近,呼吸交缠,卫衡看了我片刻,凑过来吻住我。
这个吻只持续了短短一秒钟,却把我的神思和理智都炸得一片空白。
「好了,你现在真的可以担心了。」
卫衡微微喑哑的声音响起,我终于回过神,整个人从他身上弹起来,红着脸语无伦次:「你你你……我我我……」
他就坐在那,神色冷静地看着我:「罗俏俏,别装,你不是早就对我有非分之想了吗?」
好吧我承认,我就是个口嗨王者,有贼心做梦,没贼胆动手的那种。
我虚张声势:「你胡说什么呢?」
然后拽着睡衣落荒而逃。
等我把睡衣丢进洗衣机里,直起身,才发现卫衡又站在了我身后。
「唐薇是我的同事,在公司的市场部门。」
不等我出声,他已经先一步开口解释,「因为是楼上楼下的邻居,所以她偶尔会找我帮个忙。」
「那你们肯定也很熟,不然你怎么会找她借睡衣?」
我低下头,盯着翻转的滚筒,「我妈给我寄了衣服,我不穿她的睡衣,等下消毒烘干了就给她送上去。」
卫衡叹气,伸手把我的脑袋扶正,低头注视着我:
「罗俏俏,你想一想,谁会把贴身的睡衣借给别人,就算是全新?我承认,我骗了你,这本来就不是我借的。」
我愣住了:「那你……还带过别的女孩回家啊?」
卫衡看上去都无语了。
「没有别的女孩,但……我现在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他说着,耳朵又莫名其妙红了,「总之,这跟唐薇没关系,跟别的女孩子也没关系,你安心穿着就是了。」
6
这三年里,我把头发留长烫卷,学着化妆打扮,并开始习惯穿裙子和高跟鞋,以至于过年回家,我妈流下了欣慰的泪水:
「罗俏俏,你活了二十五年,总算有点女孩子的样子了。」
我没好意思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因为当初我把卫衡扑在了蛋糕上,又没出息地落荒而逃。
后来他给我发了条消息:「罗俏俏,你很讨厌我吗?」
凭卫衡一贯淡漠的性格,这已经是难得带有情绪的诘问。
我想到自己确实搞砸了他精心布置的表白现场,有些愧疚地道了歉,然后转了一笔钱过去。
「算了。」卫衡没收,「这有什么可道歉的。」
也因为这件事,我在收到的众多 offer 中选择了离家最远的公司,从此对卫衡避而不见。
直到两个月前我妈生病,做了个小手术,我才终于下决心辞职回家。
我把白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闺蜜。
「既然他亲了你,被你多次调戏也没什么强烈的反应,说明你还是有机会的。」
我在她的指点下换上那条真丝睡裙,准备第二天早上装做梦游的样子去客厅找卫衡,现场给他表演一个美人春睡图。
换好睡裙,喷好香水,甚至连倒进卫衡怀里用什么姿势都想好了。
那天晚上,白日里卫衡凑过来亲我的画面在我梦里反复闪回播放,甚至有继续下去的趋势。
然而计划还是半路夭折了。
因为,我的生理期竟然提前一星期来临。
第二天早上起床,当我发现自己把血蹭到了卫衡的床单和被套上时,魂都吓飞了。
更要命的是,卫衡这时候还在外面敲卧室的门:「罗俏俏,起床吃早饭。」
他昨晚不是还在客厅加班改 bug 吗?这人怎么起这么早??
小腹已经有隐约冰凉的坠痛,我闭上眼睛,破罐子破摔:「卫衡,我痛经。」
这一次,他是真得去找邻居借东西了。
卫衡去楼上找唐薇借卫生巾,结果两分钟后,把人也一起带了下来。
我捂着小腹蜷缩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喊:「卫衡,我要先吃止痛药。」
「你要不要先喝杯红糖水?」
温柔的女声响起,我抬起头,就看到唐薇站在我面前,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水盈盈的眼睛。
「啊,原来是你。」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能明显察觉到,她身上那股本来松弛的气氛忽然紧绷起来。
我吸着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那玩意儿对我来说不管用……」
卫衡抿着唇,一脸严肃:「她好像很疼,我记得你是不痛的,还可以跟着通宵加班。」
他竟然还记得唐薇生理期痛不痛?
我缩在那儿,弱小委屈又无助,眼泪都快掉下来。
「每个女生体质不同,不能一概而论。」唐薇弯腰抓住我的手,「她手这么凉,最好先喝杯热水再吃药。」
她的手好软好滑,身上还有股甜甜的香气,每一根头发丝都打理得妥帖,是我努力一辈子也追不上的精致。
眼睁睁看着她和卫衡一起走进厨房,我强撑着坐起来,探出脑袋往过看。
唐薇正侧头说着些什么,大概是为了照顾她的感受,卫衡侧着低下身,认真倾听,两个人姿势无比亲昵。
明明我也在房间里,却好像一个局外人。
心里酸酸涩涩的,我躺回沙发上,闭上眼睛。
这世上还有比情敌到来更可怕的事情吗?
有,那就是情敌在你痛经时亲手帮你煮了一杯姜枣红糖水,并把止痛药和卫生巾送到了你面前。
「我先上去了,你休息吧。」唐薇冲我挥挥手,「有什么事或者不够用,你就让卫衡上来喊我。」
我跟她道了谢,唐薇莞尔一笑,然后翩然离去。
那一瞬间,我的心忽然被自卑的情绪填满。
我跟她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如果卫衡喜欢的人真的是她,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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