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散文(精选20篇)


从前的散文(精选20篇)

骷髅沟

文/曹含清.

我的故乡有一个地方叫骷髅沟,它紧临一条大街,地势低洼,大雨过后往往蓄着一汪积水,鸭子们见了很是喜欢,扑进去开心地洗澡。老人们说那里从前是一条沟,很深很长。当时周围是一片荒野,榛莽丛生,却有一条道路拨开野草,绕过深沟通向乡镇。

兵荒马乱的年月,草莽中埋伏着强盗。有人经过时,他们便挥舞着大刀窜出来杀人越货。那帮强盗残暴凶狠,惨无人道,杀人之后竟然吃人肉、饮鲜血,然后将剔除血肉的骨头抛入深沟,久而久之,深沟中白骨成堆,阴气逼人,人们就把那条深沟命名为“骷髅沟。”

我小的时候,根本不相信那里从前是一条深沟,也根本不相信世界上有那种吃人肉的大恶人。此刻遐想,黄河多次泛滥成灾,挟带泥沙凌犯平原,能将深沟抹为平地。长大后坏人见多了,觉得“骷髅沟”的传说或有其事。

那时我常常经过“骷髅沟”去上学,想到那些强盗与白骨,自然心惊胆战,幸好有一户姓张的人家用拖拉机运来几车沙土,将低洼处填平、夯实,搭建了一个卖油条的棚子。我放学时就能闻到浓郁的油条味儿。身材矮胖的张老板掀开嗓门高声叫卖。香味与吆喝驱散了我对“骷髅沟”的恐惧。

后来卖油条的棚子拆除了,有一户人家在那里修建了一座房子,四周垒砌了高高的院墙。据说深更半夜,那户人家的主人有好几次听到车辚辚、马萧萧的声音,从睡梦中惊醒。老人们说那里从前是一条道路,估计着孤魂野鬼走习惯了,仍然穿过房屋走那条路。也许,这只是以讹传讹,因为那户人家至今仍然幸福地住在那里。

很多年过去了,我的内心深处仍然开裂着一条深沟,装着从前的传说。

从前慢的夏

文/祝宝玉

从前慢,从前的夏也慢。

“凉席滚烫,睡梦轻盈/一只从井水里打捞上来的西瓜/便可喂饱整个无事的下午/傍晚前的阳光依旧热烈/蝉声依旧聒噪/柯南依旧长不大/而母亲隔着鱼塘唤我回家吃饭的那副/不生锈的嗓子,依旧嘹亮……”这是青年诗人莫诺的诗句。

如他一样,在我的记忆里,从前的夏漫长而悠远,好似和昨日只隔着一层纱,模糊的画面透着淡淡清凉的灰黄,倘掀开那层纱,一切又烟消云散。就把它们留在梦里吧,或者还能偶尔梦及,那从前慢的夏。

小龙是我们当中的孩子王,他已经“侦查”好了,挨黑七点多,看瓜的三爹要去池塘里洗澡,我们正可趁着这时机,搞两个西瓜吃。我们“衔枚裹蹄”,来到三爹瓜地旁,小虎把风,小糖放哨,小龙和皮蛋去摘瓜,我和小珠负责接应。一切按部就班,一切正在有序进行。正待我们交接的时候,被三爹逮个正着,一个也别想跑。善良的三爹惩罚我们捉一百只知了,捉齐了就把两个西瓜奖励给我们。这还不简单,我们可都是捉知了的高手,别说一百只,一千只也没问题。不消一个小时,我们就完成了预定数额,交到三爹手里。三爹笑了,今个又有下酒菜了。三爹的西瓜真甜,我们坐在坝埂上大快朵颐起来。

烈日当头,没哪个傻瓜愿意跑出去晒太阳,而我们有个神秘的乐园。早饭过后,携着破席,摇着破扇,三五成群,聚到村后的毛竹林里。竹叶茂盛,撑起一大片阴凉。寻一片开阔的地方,拨走落叶,铺上破席,开始各自的游戏。谁都有谁的爱好,打扑克,下象棋,玩弹珠,摔卡片,不亦乐乎。待这些游戏都玩腻了,我们就仰面横躺,聊聊理想,侃侃未来,纵然天马行空,但我们都一本正经。

真没感觉那时如现在般燥热,我们总是有办法分解漫长的时光,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它们走了很远,我们才发觉暑假已经过去大半。抓紧时间玩吧,要不是就没机会了,所以我们玩得更欢了。

到了午后,池塘就是男孩子的天下了,一个个脱得溜光,一个猛子扎下去,那是一个痛快啊。父母们从来不问我们,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各种比赛,各种嬉笑,各种打闹,直持续到母亲唤我们回家吃饭,才恋恋不舍离开。可晚饭碗一撂,我们又聚在了池塘边,之后,大人们也搬凳抱席陆续而来,甚至搬来竹床,睡在池边的柳树下纳凉。

记忆中,夜空总是漫天星辰,小小的光点不停地漂移。那转瞬即逝的流星落到这个世界的哪个角落里去了啊,我想去看看。想着想着,我们进入了甜美的梦想。

仿佛一个梦醒来,我们就长大了。日子快了起来,我越来越感觉自己追撵不上生活的节奏。好怀念从前慢的夏。

如果可以,我希望是从前

文/孤灯残月

好久就想着好好地写点东西,哪怕微不足道,也算心里安稳。可是,看着很多文章很好,换成自己动笔的时候,却犹如流星划过夜空,亮一下就熄了,咳,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越老,越怕这怕那了,即使谈不上什么怕,却深深浮现来一股无奈感和疲惫感,很想直接去找几篇转载算了,却又老觉得很多事,不喜欢再乱填上别人的东西。属于自己的日志,上面哪怕飘满枯叶,也不愿上面遮满不属于自己的颜色。有些事情,一些类似于自嘲的文字,有时候,当岁月翻过几页,再回头去瞧瞧,又显得那么的显眼,很多沉淀在心房的往事,当再一次重温一次回忆的时候,少了当时的惊慌失措,少了很多具体的细节,却给了我们更多的最刻骨的感觉,给予了我们更多一个侧观者的感受,以前是当事人,很想知道旁观者的感受,现在刚好转换了角色,现在听着以前的事情,自己仿佛看着事情再一幕幕闪现,却很想去找寻回当初自己做这些事的feeling了,当年岁渐长,当初葱葱年华,如今却再难寻踪迹。

还记得初六去探望高州阿姨的时候,吃完晚饭后,大表妹,额,姑且这么称呼吧(我也不太清楚这辈分怎么排的),拿着一个奖杯出来,那奖杯通体晶亮,座底刻着一列小字体,喜滋滋地对我说:"表哥,猜下我这奖杯是什么来着?"在我说了一大堆例如"单项奖""优秀学生""竞赛几等奖"几种我以前读书时赫赫有名的奖项名字后,才得知,那居然是一个"优秀宿舍标兵"奖项,得知如此结果,我先呆了一会,紧接着,沉默。第一感觉是坑爹,第二感觉还是坑爹。还记得,就在曾几年前,我们也曾获得标兵来着,然而,那时,记得我们捧着一张大奖状,上面金色字体,烫得闪亮亮的,奖状背后,一列排开10多个男生,呲牙咧嘴地对着前方的摄像头,一张张笑的见牙不见眼的脸蛋,犹如背后那盛开的绉菊。那时还特地高兴了一段时间。而如今,居然开始颁发了水晶杯作为纪念,再自己对比一下,不得不说一句经典香港电影台词:"我真系接受唔到咯".那时的我们是多么的单纯,那么的容易满足,一张奖状足以使我们的心情开心一整天,现在如果再颁一张奖状给你,你是否还能为此兴奋不已吗?如果像表妹那样捧回一奖杯,一个水晶杯,那时,我们,又会有怎样的反应?很多事情,看着现在,我们却在想着曾经。好想着,如果那时的我们,生活在现在的这时,我们会怎样?现在的他们在我们那年代,是否也和我们一样?当初我们那样,这样的他们又会怎样?那时,我们那样,这时,已这样,假如,那样的我们,回到这样的这时,当时,一切是否会截然不同?

时间,过的快吗?一年时间,你认为,你最熟悉的地方,能有多大改变?我曾无数次在梦里浮现家乡那条窄窄的小河,即使它在我脑里梦里出现了一次又一次,我却一次又一次地想着它会是哪种颜色呈现在久违一年的我眼里。当我再一次踏上记忆里以前那青草满两边,牛牟两边野,稻鸟漫天飞,堤竹风里扬的河堤时,我先呆了一会,紧接着,沉默。再到第三个感觉-不可能。以前的那茂盛的钻不进去,枝头翔鸟儿的竹林,如今却剩下一个墩头赤裸裸地裸在风中,再也见不着一根竹子,更别想再看到一个飞鸟了。它犹如一垂暮老人,老年无依无靠,看着寒风凌冽而过,簌簌而立,却又无从去处。曾经的绿荫河堤,如今却全被黄土覆盖;曾经的布满牛蹄印子河堤小道,如今却矗立了一座抽沙池,曾经的河中沙墩,如今被抽沙机抽得如浑身风瘫,四分五裂,再也和我脑海里的那流水环绕的小沙滩重合不起来了。以前河边的小河滩,到现在不是杂草丛生,便是垃圾横列,再也找寻不到以前那怡人的小河滩,再也不可能去河滩上去挖沙蛤了,再也不可能一起垂钓竹林下,再也不能风拂两颊过,再也不能朝天而睡而无恙烈日。仔细询问过村里的老人,他们说这是有人承包了整理河道的国家项目,我,还是沉默。只是,看着下面那流过的灰水,我只感觉到一阵阵的揪心。以前那清澈见底的小河,如今你该何去何从,是你离开了我,还是我离你久了,再也快认不出你了?在我充满快乐笑声的童年里,有多少是你给予我的美好回忆,而如今,面对此情此景,我却只能默言而对,我也期望他们整理好能使以前的丽景重现,但是,我的心却已告诉我,哪怕再怎么改,再怎么去补,也再难以找到以前的你,那充满了鸟声稻香的心灵快乐之处。

人在异乡,曾多少次,梦里斗转千回,浮现了怡人的河滩多少遍,也曾无数次,想着你依旧是那么宜人心扉,哪怕我离开家乡再久,回来的时候,依旧是你温暖的双手轻拂过我脸颊,曾多少次渴求,呼吸着充满着淡淡清新竹香的乡土气息,想着,这样无论我走得再远,也依旧紧紧记得,那些年,我们一起欢度的时光,那些年,我轻糜在你弯下,竹叶迎风扬,告诉我,心要天一般蓝。而现今,当我只是阔别一年的时间,陌生却已横列我们之间,我,仿佛失去了我的一段记忆,找寻不到熟悉的踪迹,找寻不到怡人的稻香;找寻不到熟悉的小稻鸟;找寻不到那水一拨一拨的小河滩;找寻不到青翠欲滴的小竹林;找寻不到那曾经的老石墩,找寻不到了,再也难以找寻回来了,我的童年,暖流心头多少次的风景,现在被岁月无情地滑过,破碎不堪,我,很小心翼翼地,把那一块一块的碎片,找寻。即使是在梦里,相信,镌刻在心底,希望,能再次重现最真的美好。

山河,从来都是分不开的,当河被无情划碎的时候,山,是否依旧是山?当我新年过后去姑姑家,的时候路过一座座看上去光溜溜的高山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了,问姑爷:"姑爷,难道我几年时间没来探你,你家这边变得这么快么?"

"为什么这么说呢?有什么变的吗?我倒觉得没什么啊,除了水泥路修好了,新建的水泥屋多点,有什么很大的变化吗?"

"我是说,路两旁的高岭啊,我记得以前来的时候都还全是满山的胶木树的,咋现在都看到一个山头还是这种树了呀?"

"哦,这个啊,现在谁还包山种胶木啊,傻啊,都给人承包了,一把火烧光后,改种白木香了,白木香才能挣大钱呢。"

听完后,我沉默。回来的路上,我装作开玩笑地问我奶奶,

"我们老家的那些岭,我小时候放牛的那些山岭呀,我记得都是种满胶木树的丫,不会也是包给别人了,一把火烧光了,像他们这边这样改种白木香了吧?"

我奶奶回答的干爽利落,

"早就包了给别人了,那些胶木全砍了,一火烧干净,现在哪还有胶木,都全种白木香了,就连我们家对过去的那个山头,现在不也是早些日子给包了么,现在也准备推平了做白木香了。"

看来是我傻啊,还以为以前的山会是以前的山,河都不存,山何以复焉?太天真,以前的山沟估计也不复存焉了吧;以前的山间小庄家估计也早已搬走了吧;以前的几座山之间的小池塘现在估计也被推平了吧;以前的野果硕硕的小山崖估计也被无情挖断了吧……

都断了,思念也罢,留念也罢,舍不得也罢,不忍心也罢,统统都一把火烧了,一把火下来,以前的,还能剩下几许?

当我走在山下,没能再听到虫鸣鸟叫;当我走在山路,再也碰不到杂草缠腿;当我走到山顶,再也看不见一眼起伏不尽的苍苍松树。当我从山顶走下,没能再手里提着那吃了一整个童年的野果;当我从山路走下,再也不能轻碰以前随处可见的蝴蝶蜜蜂;当我从山下走回,不再能一如从前那样回首那苍茫的大山背影了。身后,只倒映过来无尽的苍凉……

如果可以,真希望是从前,沐朝阳而起,早晨,悠走于群山之间,嬉戏于山沟涧边,捉虫弄蝶,观日中而归,下午,背牛至田野,垂钓竹林下,枕靠河边草,嘴角翘草根,观远处炊烟袅袅,风扬起,惊得塘中鸭群四散,恰然一笑,飞石溅河面,惹得鱼儿惊起。暮夕阳而归,手中鞭子轻扬,笑与身旁人,安知牧童之乐?

如果可以,真希望是从前,我们都一如以前的纯真;一如以前的那么知足;一如以前的那么与世无争;一如以前的那么无拘无束;一如以前的那么潇洒自在,一如以前的那么的那么……

如果可以,真希望是从前,一切都还在原点,一切都还那么的好,诚如前人所说,君不曾娶,卿未曾嫁,从前,一如以前的那样,你们都不曾改变;一如以前的那样,结伴走江湖;一如以前的那样,我们开心一天不曾苦恼。

如果可以,就让以后如从前吧,让那样成为这样,能有那么的一个时候这时如那时,能那么一个时候我们都在一个交叉点,面对面,一脸愕然继而欢笑拥抱入怀。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诚以此章纪今年所感,也愿看到我这篇潦草不知所云的朋友,不要乱骂我哈,久不曾动笔,墨水无多,匆匆划下几笔,你们就纯粹当我聊以自娱吧

从前慢

文/汪亭

从前,日子慢。一次寒暄,坐半个上午;一声问候,得走几里路;一腔思念,山水重重。慢慢的日子里,你我不慌张,大家不急躁。

从前的早餐,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就着小菜,吃上个把钟头。从前的报刊少而薄,编辑们爱惜每一页纸张,读者连一个标点符号也不愿错过。从前的梦想单纯执拗,历经时光的打磨雕琢,依旧温暖心田。

犹记,儿时去南京,从故乡西郊的山村出发,清晨起早翻山,上午赶镇上坐车,下午才到西门渡口。上船后,次日晌午方可抵达。

一天一夜的行程,搁今天,半日就能到。因为那时日月慢,旅途长,沿路顺江的风景,一幕幕深深烙印心底。山路蜿蜒,丛林墨绿,风儿穿堂而过。破旧的客车,司机开得缓慢。车内寥寥无几人,大包小包的行李可放至客座上。三两大人聚坐一起,闲谈春种、秋收,放佛坐在自家庭院里,随和可亲。

坐一夜的轮船,吹一宿的江风,听一晚的汽笛声,这是儿时去南京的初衷。不赶时间不着急,恨不得船行几日,看尽江岸片片朝霞点点渔火。

从前的汽车轮船搭载的过客,他们攀谈欢笑,不拘泥、不提防,各自闲说家乡畅聊俚俗;现如今的飞机高铁上多的是睡客,一上来就闭眼睡觉,谨慎小心,受不得半点风吹草动。

从前的旅途,不只为了抵达,每一时辰每一条路都存下美好记忆,留以咂摸。一如那时的情感,笔墨交心,信纸传情,清淡而绵长。

高中时候,与友人通信三年,未见一面。他在县城,我在邻镇,也只隔一小时车程。可彼此从未前往对方的小镇看望。只需一封信,穿山越岭,温存友情。

一封信,两三页纸,贴上八角钱的邮票,跑到镇上小心翼翼塞进邮筒。而后剩下等待,十天也罢,半月也行,时光慢得使等待都变成美好。那时候,人人写信,写给发小、亲人,写给同学、笔友,写给朦胧的爱情……

信如夏日蒲扇,似冬天暖壶,在年少的黑白相册里穿插一页彩色的书签,鲜活了寡淡的青春。就如同现在大家聊QQ、刷微博、玩微信一样。只不过,那时光阴如蝶,纷飞轻缓;而当下日月如梭,稍纵即逝。

从前慢,一切如常,各行其道。现在快,火车提速,信件快递。快时代,流水生活。饮食太快,来不及回味,增加了肠胃负担,不利于身体消化吸收;言行太快,来不及思索,旁人较难领会,不容易彼此交流传达。

生在快时代,你追我赶,丢三落四。还是从前好,从前慢,慢工出细活,慢中品人生。

包装纸

文/张林薇

开学季,小学校边上的小卖部里,秋天活生生被挤回了夏天。小孩们争先恐后地购买一种塑料制的包书膜,他们要给刚刚发的新书穿上新衣。正午的秋阳下白花花一片,白塑料的反光比阳光更耀眼,空气中弥漫着微微呛鼻的味道。

这种自粘的包书膜不需要折和裁,书塞进去,边缘自动粘合,整齐划一如同刚从生产线上输送出来。虽然材质可疑,但很少有人对其质疑,小孩们也以整齐划一为标准,我曾建议儿子用真正的纸张来包新书,他立场坚定地反对:全班同学都用这个来包书,我才不想被人笑话。刚念小学时,上课铃响了他还置若罔闻兀自蹲在校门外捡卡片玩,现在,他早懂得自觉排队看齐前面的后脑勺,穿着大号的涤纶校服向队伍里一晃,目送的我有一瞬间分不清他和学生甲以及学生乙的区别。

总觉得还是老式的全一些。就像从前的草纸,草制的,虽糙,却是真的纸。这样一想,一股昏黄的旧味就落下来,像是十五瓦的钨丝灯泡在老屋的夜晚散发出的那种光芒。从前的包装纸一打开,里面包着的都是令人怀念的物事。冰糖馅的青红丝月饼,本色草纸包得方方正正,上压一小片红纸,绳子一扎(连绳子都是纸捻而成),就是上好的礼品。打开它的那一刹那,就是老人和小孩子盛大的节日。此后,节日过了,纸包或许被放在枕头边,一层清油浸透那包装纸,岁月里一小片透明的斑点,带着隽永的甜蜜和怅然的心酸,永远印在童年的记忆里。

还有一种包装纸是稍厚略硬的,叫做牛皮纸,很多时候取自水泥包装袋。抖净灰尘,铺展平整,折出硬朗的线条,正合于包书。包得有棱有角的,封面上用自创的美术体勾出课本的类目,一笔一划刻上名字。那时的课本还带着墨香,被这样的包装纸裹了一学期,到了期末,包装纸的折痕自然断开,露出莺飞燕舞欢歌笑语的课本封面,俨然还有精心保护的新意,只是页脚已经翻卷得不成样子。

那时的女孩子们喜欢精美的糖包装纸。每个人手里都积攒一些。有时把糖纸折成小扇子,有时折成蝴蝶结,攒多了还可以串成窗帘。记得有一年春天,我们把许多张紫色的糖纸折叠,抽根长线系成一串,牵着在风中跑,糖纸在风中飘摇,飞着飞着就成了一群紫色的蝴蝶,村路边的小花小草和伏在草丛里的蚂蚱都看呆了。

香烟的包装纸比较实用。男孩子将各种牌子的烟纸集起来,叠成三角形的纸炮,傍晚放学回家,聚在路边玩到天黑。爱学习又家境不好的孩子则在烟纸背面的空白处练字。前几天看到一位作家,展示自己小时候在烟盒包装纸上创作的连环画,无师自通,惟妙惟肖。简陋的包装纸,安放了乡村孩子最辽阔的幻想。

时代变迁。包装纸越来越华丽,包装的光芒遮蔽了物品的本质。譬如被冠以高档之名的月饼,居于华屋之中,身着绫罗绸缎,仿佛包的不是月饼而是一个嫦娥。面对越来越多建立在资源浪费上的华丽废品,一部分环保意识觉醒的人们,希望物品回归到物品,本色回归到本色,但五光十色的时代,人们的视觉已经被刺激得无法回到平静的从前,过于朴素的包装总是不受人待见,一些人情和心意似乎惟有华美才能证明其重量,于是包装上只好卖力的华丽。那么,包装纸回不到从前了吗?也未必。网上的高山小土豆热销,超市里的本色秸秆纸备受欢迎,事实证明,回归朴素,并非不可能,只不过回归的途径仍是离不开“包装”二字。就像山野不叫山野,叫原生态,小土狗不叫小土狗,改称中华田园犬,内容没变,感觉上磅礴大气了些。

追忆从前

文/大自然

“我低头向山沟,追逐流失的岁月……”一首信天游唱出追忆从前,追寻过去的旋律,时光脚步匆匆,真正能追忆从前的一切?世间没有什么能准确回答……或许早已变成沧海一粟,消失在浩海之中,留下的只是冰冷的凄凉;或许象沉底多年的旧物,遗失在遥远的沙漠,偶尔不经意间寻觅出点滴,慰藉心灵上的空虚,填补那少许的空白。

从前是诗,有着那太多太多的韵味,虽然枯叶覆盖了绿色,夕阳染红的枫林,尽管泥潭沼泽隐秘在的芦苇之下,但生活足迹遍布的地方,多少还能寻觅出从前的轮格。有生活中的艰幸,有初恋时的羞涩,有年少时的冲动,一个个拼图构成大幅长卷,记载着一切,就象满天繁星一样,昭示一个又一个故事,拼凑出七彩人生。

从前是谜,有着那令人费解,根本没有答案的考题,让你无止尽在寻求答案,却永远也无法完成,看不见的,触摸不到的一切,一直压在心底,有时感到喘不过气般难受,却又不得拼命的去领悟、去感受,有成功、有失败,有喜悦和欢快,更有那不尽的失落和彷徨,是徒劳去追寻还是安静去等待,其实谁都明白,谁都不明白。多少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缘,多少解不开的心结,追寻不到的浪漫,都无法留住时光的脚步匆匆。

从前是画,虽然有“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的定格,更多的是水中月,镜中花,让人无法打捞触摸。有昙花般的一现有流水般的源长,令人窒息,却又不得不拼命追寻,不停的奔波,哪怕是小小片段,足以安抚那渴望的心灵,任凭岁月无情的冲刷漂洗,只求留下那份真诚,那份永久……不求过多奢望,只要曾经拥有,就不会留下失落和伤感。

从前是水,似水年华随着波浪早已流向远处,在布满水苔的石板上留下那道道痕印,仿佛能寻味出从前的艰幸,从前的迷失和收获,就像一个若大的容器盛装着过去,有失败的奥悔,有成功的甜密,有故人的影子,还有那尚未来得及体味的真实。真的是落花流水无情,还时流水年华匆匆,令人寻味,只有在深思索中慢慢体味。尽管瑕想边篇,心潮起伏,也只能是独自承受体验出的一切。

从前是碎片,象鹅毛般的四处飘飞,让人难以拼凑出完整的图案,叙说出一个完整的故事,碎片中却包含了生活的片段,无论它们飞向何处,都在传播着生活的气息,都在昭示着人生旅途的喜怒哀乐,尽管无法让它们集结在一起,生活的足迹不正是这样在演绎着每个短小的片段,最后构成一幅完整的人生。

追忆从前是一种怀旧,更是一种向往未来的冲动,既有对生活的无究眷恋,更有对人生漫长的祈盼,穿过雨水迷失的眼睛,放飞尘封的记忆,大胆的去追忆从前,从中领悟真正的人生,去懂得生活的酸甜苦辣,甩开脚步走过漫长的人生旅途。

雨天(词雏)

文/子建

那个雨天,扣动人心弦。

既然无法再回到从前,何必再记起那容颜。 时间的沙漏,一滴一点,思念没有一天在变淡。如果有一天再见面,可否再望你双眼。轻轻地呼唤,不停的呐喊,你可曾真的听见。雨天的夏天,淡淡的油伞,你我相互搀挽,你的秀发轻轻拂过我额前。雨水潺潺,泪过眸前,我不敢放开你的腕,却微笑我们的那个雨天。风吹过我的窗前,落叶一片一片。凋落的叶,已秋的天,枫叶红遍了思念。海角天涯难相见,阻隔了距离,却没有斩断情缘。

情深深,意绵绵。依稀间,你哭红了双眼。泪打衣衫,谁为你拭去伤感。秀发已乱,谁为你疏散。独自倚窗前,已没有雨天。冬雪飘飞舞翩翩,谁在紧握不放的从前,谁的爱恋满心田,谁在夜半独不眠,谁又发呆在雨天。

可曾记,你给过的誓言,可曾记,你偷偷吻了我的脸,可曾记,你为我泪流洒满面,可曾记,分手却不肯离开你臂弯。如今却不敢过雨天,雨天情漫漫,独你在天边,我已泪蒙蒙,湿双眼。心已空,守望尽是曾经的从前。

独自飘零,相思漫雨天。如果再从前,我要紧握你的腕,哪怕沧海化桑田。扣住你双手,依偎到永远。

那是我们都回不去的从前

文/猫仙子

今天发一篇以我的女同事小珍的生活经历为原型改编的小文字“那是我们都回不去的从前”——

早上,闹钟响过三次,不可以再赖在床上,否则一定会迟到。珍勉强睁开惺忪的睡眼爬起来,急忙洗漱完毕,开始赶路。

她行色匆匆的走过街头,被汹涌的人潮涌进了拥挤的地铁。车厢内的乘客随着车门的开、合,一直不停地变化着。眼前的人们打嗑睡、看报纸、发短信……唯独不变的是一张张满脸倦容的脸庞。不知道他们可曾停下来想一想自己要去哪里?每个人都在延续演绎着自己的故事。这就是珍每日无趣而又一尘不变重复着的上班之路。

城铁车厢内的乘客比地铁里相对要少一些,因此乘客都得到了适当的、可以不与他人肢体发生冲突的空间。也就在这时候人们才有了足够的机会喘息和遐想。

每天城铁沿途都会重复经过一些都市开发进程尚未涉及到的地方:成堆的垃圾、肮脏的污水沟旁搭建着一排排挨挨挤挤、年久失修的破旧平房。透过屋子烟囱飘出的缕缕炊烟,看到院内铁丝上悬挂着的衣物,才让人感觉到这里有一些人类生活的气息。

在这个居民区的不远处有一个列车中转站,许多提速后的列车都会毫不犹豫的从这个小站跟前呼啸而过。也许正是因为它的利用率不高,所以也就没像其他大型火车站那样得到相应的重视。因此它还是老样子:坚固宽敞的平房,红砖结构,房梁用铺铁轨的枕木搭建,红色的屋顶、绿色的门、绿色的窗。屋外有一个用水泥修葺的花坛,夏天的时候里面会生长着一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从墙缝沉积的厚厚黑灰可以推测出这里十几年前就是这个样子。

车站办公区左侧的车棚里通常会放着若干辆自行车,办公区的门前总是停放着两辆轿车:深蓝色的“云雀”和白色的普桑。像这样的汽车如果停在星级写字楼的楼前一定是相形见绌的,可妙就妙在它是停在一个不知名小站的院子里。它们被主人擦拭的干干净净,神气活现的停在这个不起眼的院子里,俨然就是这个小环境中的贵族。

蓦的,珍竟然羡慕起这两辆汽车和它们所处的周遭环境。这场景就像是她小时候曾经生活过的小城市,一个贫富差距很明显的小城市。当她通过自己的努力,为了实现理想来到现在这个本不属于她的大都市,拼搏多年以后,她有了自己稳定的朋友圈、实现了自己的一些价值,可是这个城市在她的心灵深处却仿佛距离她越来越遥远了。

珍好想回到小城市,最好是一座风景宜人、物产丰富、民风淳朴的小城市。从住处缓步走到市中心不要超过半个小时、可以直接从农民手中买到新鲜蔬菜、每天骑摩托车或自行车去上班、像小城市的女孩们一样从事一份循规蹈矩、没有压力的工作。渐渐长大,在小城里为数不多的酒吧或西餐馆里享受小资生活,邂逅一个勤劳的男人,谈一场普通、但是纯粹的恋爱。像周围的女孩一样结婚、相夫教子,与自己的爱人携手度过平淡如水、波澜不兴的日子。跟大部分人一样顺着命运的河流茫然的漂流下去。

初夏的小巷,到处都弥漫着丁香花的香味,珍和她的爱人牵手走在路边的树荫下,不时有淡紫色的花瓣从空中飘落,附在他们的头发和肩膀上,当他小心翼翼的为她拭去头上花瓣的时候,他们相视而笑……

从前的乡村腊月

文/汪志

腊月又到了。

儿时生活在乡村,最盼腊月了,因为腊月父母给我们做过年穿的新衣服,领我们去城里买过年好吃的东西,买家里、门上张贴的年画,买过年放的鞭炮。而我们呢,也尽情地玩耍,一天天企盼着新年的到来,乡村的腊月处处迷弥着年味……

进入腊月后,父亲开始清理猪、牛、羊圈了,再将家里的简易厕所也清理干净,将里面的肥料全部运送到冬眠的田野,开始为土地准备“年货”,企盼来年有个好收成。

最忙碌的是母亲,开始清洗家里的衣服和被子,家里人口多,将全家人的衣服和被子清洗一遍,需要好几天时间,母亲不怕冬日的寒冷,池塘边一直晃动着她的身影,而房前屋后到处晾晒着五颜六色的衣被……

儿时最爱吃母亲做的腊八粥。每年进入腊月后,母亲就开始准备做腊八粥的各种原料。腊月初八那天一大早,母亲就早早将一大锅腊八粥端上来,于是,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品尝这美味佳肴。腊八粥味道鲜美,入口香甜,回味无穷,吃了这碗还想吃下碗。

最高兴的还是做过年穿的新衣裳。一进入腊月,母亲就领着我们来到村上的裁缝人家,给我们量做新衣,或领我们到镇里、县城里,每人至少可买一件新衣服。

儿时的农村生活清贫,平时肉食荤菜很少见。一到腊月,家里饲养的牲畜开始宰杀了,腊月二十三小年一过后,首先宰杀的是大肥猪,然后是鸡鸭,紧接着磨豆腐,油炸素丸子。宰杀后的猪肉除少量送给一些没有养猪的亲戚和左邻右舍外,大部分腌成咸肉,待过年后再慢慢吃,而另一部分新鲜猪肉则留着过年吃,从宰猪的这一天起,我们的饮食每天都有“油水”了。

村子里有好几处公共鱼塘,里面养着各种鱼,平时端午节、中秋节,村里都要组织人用渔网捕获一些大鱼,一家分几条吃。而到了腊月,村里就将这些鱼塘抽干,将鱼塘的鱼全部捕捉上来,根据各家人口多少分配,每家少则几十斤,多则上百斤。从鱼塘抽水开始到最后抽干,再到家家户户分鱼需几天时间,我们这些小孩子们全程“凑热闹”,一路看下来。

在我们那乡村,腊月二十三这天,家家除祭灶外,还要制作一种叫“粑粑”的食品,外面是粳米粉,里面是用肉菜合成的馅子,极像包子,烙熟后十分美味,有的人家做得多,一直要吃到过年,放稀饭里煮着吃,放烧火的灶膛里烧着吃。此外,腊月二十三过后,家家就要开始“扫尘”了,清理家里不要的东西,将屋内墙壁的灰尘全部扫净,干干净净迎接新年的到来。

儿时乡村的腊月,是欢乐的腊月,脸上绽满笑容和希望的腊月……

从前的年味儿

文/贾春红

小时候,一跨进腊月的门槛,日子就像在年的味道里浸透了似的,每天一露头,空气里满是浓烈的年的气息,美好而温暖。正如季羡林所说:“虽然年像淡烟,又像远山的晴岚,我们握不着,也看不到,但当他走来的时候,只在我们的心头轻轻地一拂,我们就知道年来了。”

“大人盼耕田,小孩望过年。”对我们小孩子来说,过年是朴素生活里最华丽的日子,有好吃的扁食,有好玩的花炮,还有新衣服可穿。

腊月,赶年集是件开心事。乡村家庭人口多,来往的亲戚也多,置办年货就是家里一桩大事。每逢赶年集,我是必定要跟去的,会缠着父母说:“我能帮你们拎东西。”

年集比平常的集市要壮观得多,赶集的人络绎不绝。爸是一家之主,大到走亲戚的礼物,小至添双碗筷,他都得操心。妈只操心厨房里东西就行,鱼是不能少的,还有平时不舍得吃的细菜,诸如莲菜、木耳之类。我心里自有目标,香香甜甜的花米团儿,花花绿绿的“大白兔”,鲜鲜艳艳的彩头绳……

待我们采购齐了,打算回时,妈才想起年画还没买,我们赶紧再挤进去找年画。好看又喜庆的年画很多,有胖娃献桃的《福禄寿喜》,有穿红肚兜娃娃骑大鲤鱼的《连年有鱼》,还有《招财进宝》,琳琅满目的年画让爸妈挑花了眼,最后决定每样买一张,反正家里门多。总算购全了,喜气洋洋,满载而归。

年三十上午,爸爸裁好红纸请人来写对联。一般我们都会请堂妹利红的外公来写,他是我们村小的美术老师,大字写得漂亮。“满院春光”、“春日春山春水流,春塘春草放春牛。”“春满人间百花吐艳,福临小院四季常安。”就连家里的东西都写了红帖儿。床、橱子、米缸、桌椅、灶台,猪圈、鸡舍、土墙。农家院落,一草一木,皆有喜气。

年夜饭照例是扁食。头锅扁食,爸妈不许我们吃,而是盛到碗里浇上丸子粉条炖的肉菜,让我们分别端至大伯、二伯和四叔家,叔伯家也会派堂兄妹给我家端来。二伯是厨师,做的扁食最好吃,我们兄弟姊妹最喜爱吃二伯家端来的扁食。年味儿,在嬉闹的欢声笑语里弥漫开来,越来越浓。

在那一边准备、一边期盼里酝酿着。那浓浓的年味儿,是在烟火里升腾出来的,也是从人们心里滋长出来的。那时候不认识“幸福”二字,生活却溢满了幸福,人们活得简单充实、平淡精致。

从前的夏天

文/曹含清.

夏天是一根冰棍儿,舔上去凉甜爽口。我童年的时候,到了夏天故乡小学的门口总有一个卖冰棍儿的老头儿。放学后小学生们像是一股怒潮涌出校门。老头儿扯着粗哑的嗓子高喊:“冰棍儿,好吃不贵的冰棍儿,一毛钱一根……”

我们这群孩子被吸引了过去,紧紧围着他,纷纷从口袋里掏出父母给的零钱递给他。他脸上乐开了花,忙得前仰后合,从面前的白泡沫箱里矫捷地取出冰棍儿递给我们。

我翻遍口袋,只摸到一枚五分的钢镚儿。小伙伴小虎盯着我手心看,高兴地对我说:“我早晨买了一支铅笔,口袋里也只剩下五分钱了,咱俩合在一起就够买一根冰棍儿了!”

我们将两个钢镚儿摞在一起递给老头儿,他递给我一根冰棍儿。我拿着它深深舔了一口,感觉美滋滋、甜丝丝的,然后再将它伸到小虎嘴边,小虎也舔了一口,最后我们把这根冰棍儿舔干吮净,只剩下一根木棍儿。

那时候我觉得冰棍儿是夏天最爽口的零食。长大之后,我口袋里的钱可以买很多冰棍儿,却不再喜欢吃它了,也根本吃不出童年的味道。我总是怀念那个两个人舔一根冰棍儿的夏天。

夏天是一片绿荫,清凉而又热闹。很多年前,我家屋后有一片小树林。到了夏天,那些树木郁郁葱葱,远望去犹如一座座青山。中午的时候烈日当空,热气蒸腾。小树林里浓荫如织,凉意浓郁。村民们纷纷搬着凳子、扛着竹席到小树林里乘凉。他们坐在一起谈些家长里短,或者玩扑克牌。我与小伙伴们在绿荫下追逐嬉闹,迸发出一片欢声笑语。

转瞬之间,我长大了,在陌生的城市漂泊。纵横交错的街道将城市划成许多区域,重重叠叠的钢筋水泥分割出不计其数的小空间。我们不知道左邻右舍是谁,也不会和邻居们互相来往,更不知道楼下玩耍的孩子是谁家的孩子。我们在自己的小世界呆烦了便到公园或动物园溜达一圈,欣赏一下那些从森林移植过来的花草树木,赏玩一下那些从野外捕捉到的珍禽野兽,与那些熙熙攘攘的陌生人冷眼相向。

我总觉得在城市中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变远了,人与大自然的距离更远了。人一旦远离情谊与自然,生命便丧失新鲜的养分。我们在城市中孤独而又繁忙,像是不可一世的王者,也像是可怜巴巴的孤儿。我总是怀念小时候的那一片绿荫,怀念从前的夏天。

再回首,我已不是从前的我

文/韦钦鸣

终究抵御不住瞌睡虫的诱惑,伴随着静谧的夜色,我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迷糊糊地,我来到了一个陌生又似曾相识的地方。有些像山峦叠嶂的黄山,又有些似山海相连的崂山。天色微亮,分不清是早晨还是黄昏,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朦朦胧胧。脚下是有点湿漉漉的石阶,抬头望去那石阶伸向高处,似乎插入了云层间。石阶的两旁被高大而又葳蕤的林木所笼罩。我拾级而上,试图登上顶峰,一览崇山的巍峨和旖旎。

突然,身后传来一串银铃般的童声,我惊愕地回眸而看,一个熟悉而又模糊的身影,他不是别人,竟是童年的我。我一下子愣住了,正在这时,倏地又变成了少年的我,青年的我,学生的我,成家的我,还有许许多多从前的我。我惊呆了,急匆匆向山下奔去……

“叮呤呤,叮呤呤”,急促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清醒一下脑子,原来是一场梦。我又迎来了一个初夏的早晨,然而梦境却让我禁不住惊叹不已:是啊,再回首,我已不是从前的我。

我已不是童年的我。童年的我,白天爬过树,下过河,捏过泥人,掏过鸟窝;晚上跟小伙伴们捉迷藏,听大人们讲小英雄雨来的故事。春天,在田野里追逐蒲公英;夏日,在河水里游泳捕青蛙;秋收时节,与大人们一起摘棉花,掰玉米;寒冬里,与兄弟姐妹们堆雪人,打雪仗。天真烂漫的童年,是那么的幼稚无知,但也是那么的无忧又无虑。

我已不是少年的我。少年的我,有生活的快乐,也有成长的烦恼;有对光明未来的憧憬,有对名人明星的崇拜;有取得优异成绩的喜悦,有遇到难题无助的苦闷。少年的我,天真又单纯,生活的整个天地就是那个“穷乡僻壤”的村庄,好像十岁之前也未曾走出过那个村庄,有时竟固执地以为那就是整个的世界,是一个十足的“井底之蛙”。直到有一天,一个偶然的机会,跟随长兄来到了西安,那时的我好像正好十岁。看到西安的一切,我简直懵了,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那么的新奇,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滑稽可笑,似陈焕生进城一般的囧态百出。那宽阔的马路,好像比村庄的晒麦场还要宽多少倍;那高耸的大楼,仿佛比村庄的杨树还要高多少倍;那城市的行人,要比村庄的村民不知多多少倍;还有那从未见过的各式各样的奔跑在马路上的汽车,尤其是拖着扫帚的吸尘车,喷着长舌的洒水车,看得我应接不暇,不知所措,只好扯着长兄的衣襟尾随其后。少年的我,是不谙世事的我、愚昧无知的我、充满好奇的我。

我已不是青年的我。青年的我,为了求学,开始了从村庄到乡镇,从乡镇到县城,从县城到小城市,从小城市到大城市的劳苦奔波;经历了初中时的成绩优异,高中时的名列前茅,大学时的平平凡凡,工作后的婚恋育女;有成功的欢乐,有失利的痛苦,有孑然的孤独,有天伦的幸福。

曾经的高考岁月,为了进入梦寐以求的象牙塔,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在书海里遨游,在题海中冲浪。总是伴着星星闪烁的夜空入眠,迎着东方旭日的晨辉开始又一天的求索。曾几何时,对大学是那样的神往,总以为心中的象牙塔是那么的高不可及,为此付出了无尽的汗水,无穷的辛苦。经过一次次的成功,一次次的失败,当最后成功到来的时候,曾经流下过幸福激动的泪水,曾经发出过“震彻云霄”的呐喊。

曾经的大学时光,有一点轻松的感觉,有一点幸福的味道。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初期,那是一个新旧交替的时代,有计划经济时代留下的粮票的印记,有新时代邮电事业飞速发展的前景畅想。记得进入大学校园,看到高大的大学校门,觉得它是那么的雄伟;看到胸前闪闪的校徽,觉得它是那么的明亮;看到三十多层的教学楼,觉得它是那么的巍峨;看到广阔葱郁的草坪,觉得它是那么的美丽;还有那宽敞洁净的食堂,琳琅满目的图书馆,广袤田野般的操场,一切都是那么的赏心悦目,一切都是那么的漂亮舒心。美好的时光是幸福的也是短暂的,经历了相聚时的欢乐,共度时的惬意,总免不了分别时的悲伤……

曾经庆幸自己进入了众人仰慕的国企,似乎永远端上了旱涝保收的“铁饭碗”;满足于一天八小时的稳定生活,满足于“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安逸生活;幻想着富足的生活永远持久,津津乐道于繁文缛节的你来我往。没有了更高的追求目标,失去了积极进取的动力源泉;对日新月异的世界竟置若罔闻,对不思进取的自己竟放任自流,麻木不仁。

曾经为从前的我骄傲自豪过,更为从前的我追悔莫及过。再回首,我看到了离我越来越远的原来的我,抚今追昔,痛定思痛,我已不是从前的我……

像蜕变的雄鹰,我终于走出了那个曾经的安乐窝,是那么的镇定自若,是那么的义无反顾。仰望着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穿梭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人群,奔波于繁世浮华的喧哗都市,有过痛楚,有过成功,有过失落,有过欣慰。即便是早出晚归,即使是行色匆匆,总有着那充实的生活,五彩的人生。

我已不是从前的我,已不是那年的少年,幼稚无知;已不是那年的小伙,轻狂自大;已不是那年的愚民,安于现状;已不是那年的懦夫,不思进取。

我已不是从前的我,乘坐过飞机,在万米高空看云海;乘坐过高铁,在飞驰列车里观风景。入乘过地铁,穿行在几十米深的地下,犹如长龙遨游大海;搭乘过摩天高楼的电梯,感觉着失重,宛若穿越时空的隧道。

我已不是从前的我,已经习惯了繁世浮华,不再喜欢冷冷清清的马路;已经习惯了公交车熟悉的身影,不再喜欢小城镇三轮车的穿梭;已经习惯了行色匆匆的步伐,不再喜欢无所事事的闲遛;已经习惯了去繁从简的风格,不再喜欢繁文缛节的啰嗦。

再回首,未来的我,我无以占卜,只是我已不是从前的我。

循着清晨的气息,我走出门外,耳畔竟响起姜育恒那熟悉而又忧郁的旋律:再回首,恍然如梦;再回首,我心依旧,只有那无尽的长路伴着我……

补课

文/白薇

上初中的时候,偏科非常严重,特别是生物课,简直就是我的噩梦。

生物老师秃顶,鹰钩鼻,锋利的眼神,站在讲台上四面一扫,让人没来由地想打寒战。况且,他真的那么严格。虽然是一门副科,但有了错题就要罚写20遍,我们敢怒不敢言,那时正在热映《少林寺》,背后就叫他“秃鹰”。

正是花季雨季的我们,心里的诗情和浪漫多了去了。课本空白处画满了眉尖轻蹙的古装美人,边上拽两句: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于是,秃鹰成了我的天敌。他在上面讲“细胞是生命活动的基本结构和功能单位”,我在下面写“孤独啊是一口深深的深深的井”;他在上面讲“人体需要的营养物质有六大类”,我在下面嘟囔“没用,回家还不都是山药茄子白菜粉条”;他在黑板上哗地展开一张人体结构图,经络骨骼肌肉被仔细地编了号,我不屑,难不成要我们都去做专治跌打损伤的江湖游医;秃鹰拿我没办法,恨恨地放下话: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中考的时候,生物不出所料地拿了最低分,也不急,反正将来要学文科的。返校时看到秃鹰远远地避开了,心里却得意:他再也不能让我重抄20遍“神经系统的组成与功能”了。一颗年轻的心充满了豪情和梦想,管它是在左心室还是右心房呢。

却不曾想,当年黑板上的那张彩图,在以后的岁月里竟一点点被重温了。

那一年,舅舅病了。医办室里一群人围着那张卡在显影仪上的片子:“确诊了,位置不好,你们看,这里,离心脏比较近,手术风险很大,你们家属要决定。”我使劲睁大眼睛,不让视线模糊,想听懂医生的每一句话,可是不能。我认得那两扇肺叶,记得上学时说过它们像蝴蝶的翅膀。现在,它们被阴影笼罩了。之后,那片阴影在转移在扩散,医生一次又一次拿出片子,指点着肋骨、胸椎、腰椎、骨盆……最后一次,是脑部。半年多的时间,生命最后的一段路程,那升降起伏的细胞数目是反击,又是不甘。舅舅年轻时做过装卸工,一撸袖子露出精壮的腱子肉,他喜欢和人比赛掰手腕。这一次,他输了。

慢慢地我才意识到:我们的身体,一直伴随着灵魂,忠于着我们的身体,开始用伤、用痛、用难以言表的不适,用离弃与背叛提醒我们它的存在——因为头晕,去拍片子,看到了自己骨质增生的颈椎;以为眼镜坏了,咨询医生,说是晶状体硬化导致的视力减退,就是老花眼;因为膝盖疼痛,精确地知道了股骨、胫骨、内侧半月板和外侧半月板;从前爱吃铁蚕豆,现在开始斟酌钴铬牙套和钛合金牙套的优劣;一位同事说终于知道胃在哪里了。从前的他生冷不忌,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主,如今,每到入秋,就揣着个暖宝捂在胃上,聚餐时只要一碗小米粥;同学聚会,斯文的人多起来了,有慢性咽炎,有脂肪肝,有胆囊疼的,一瓶白酒来回地转,人们却开始像老太太一样交流养生秘诀食疗偏方……

就像一段爱情,拥有时毫不吝惜,觉得痛,已然失去。

从前见老主任从眼镜上方看人,以为是装深沉;从前见老人素淡的晚餐觉得太仔细,现在,都明白了。这就是衰老吗?虽然是流水必经的路程,但当它们在自己身上一一应验,还是略感惊奇。

不过,也不甚惶恐。草黄叶落,是生命的周期,接受吧。因为酸胀的关节预知将临的雨水,心里还有过来人的得意。甚至,也不后悔。想起从前冰镇啤酒羊肉串的青葱岁月,想起那些醉话和傻笑,依然有清晰的快乐。不任性的青春是无趣的,如果从头来过,谁能保证做到早睡早起一降温就穿秋裤吃烤翅不放辣椒呢。

当然,也不再似从前莽撞了。一位朋友说:不敢生病,怕看见母亲忧愁的眼神。一位朋友戒了烟酒,说受不了老婆猎犬似的搜索。还有一位女友,每天爬山,她有一个残疾的孩子,她说想活到100岁,争取陪孩子久一些……也许是都明白了,人过中年,自己的每一块骨骼每一寸肌肤每一条神经不仅也不再属于自己。它们的伤与痛,在至亲的人心里,加倍地重了。所以我们,要更仔细更温柔地呵护自己,然后,才能去呵护那些至亲的人们。

初中时落下的生物课,终于在后来的岁月里一课一课补上了。只是,这张试卷没有了选择题,全部都是必答。命运这位老师,比当年的“秃鹰”要严格许多,不过这张卷子我都答上了。甚至还有附加题,也一字一句地完成了。隔了几十年的岁月,我想问一声亲爱的“秃鹰”老师:您能不能,为我抹掉当年的不及格?

雨声从未苍老

文/李晓

春天,天空垂下浩大雨帘,雨烟升腾中,最密集的雨声来自古代。

比如那一场被杜牧遇见的春雨,它在清明时节纷纷飘洒,牧童对他指点的杏花村方向,恍如我那薄雾缭绕的故乡。“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江南的春江山水里,张志和诗中那位垂钓的农人,也如我的乡人龙老大,他正给怀孕的儿媳妇钓鲫鱼准备熬汤呢。

我想念从前的雨,譬如巴山夜雨涨满了秋池,一窗红烛婆娑地摇曳,我最痴迷的三国女子小乔,款款而来,为我在窗前燃烛。宋朝的雨中,有着大眼袋高颧骨的苏东坡在湖边踱步,他感叹道,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宋朝的天空翡翠一样蓝,江南梅雨中,一座古老的庭院在柳色青青中如水墨画铺开,爬山虎不动声色蹿上了老墙,浅浅青苔如一层绒毛,柔软地覆盖着庭院旧梦。

在东京的夜雨里,25岁的萧红颤抖着给她思念的情郎萧军写信倾诉:“自由和舒适,平静和安闲,经济一点也不压迫,这真是我的黄金时代啊,却是在笼子里过的。”萧红的压抑和悲苦,让我想到了人生中一段艰难蹒跚的时光,而今经过岁月浆染,却微微泛出夕照中古铜色的光泽。

我在天青色里想念从前的雨时,也看到了从前的云,它棉花一样白,从前河流的颜色,俨如传世青花瓷一样青蓝,还有那河边听雨的女子,嫣然一笑如含苞待放。

我想念从前的雨,想得深沉时,俨如当年乡下嗷嗷待哺的干渴土地,渴望着雨水来临。那年我好像7岁了,天旱,土地龟裂,有天下午,天色浑黄凝重,一阵暴雨铺天盖地而来。起初,豆大的雨点从云团里扑下来,披挂成银白雨瀑,雨点打在土里,腾起一股股白烟。我来不及往家里跑,躲在岩洞里看大雨如注。暴雨停歇,青山如洗,目光也变得更明亮。我看见干裂成口子的土地,已被雨水泡软,在风中混合着草木庄稼的气息,忍不住大口大口呼吸,肺叶仿佛膨胀着,成了掩映在草丛里的阔大南瓜叶片。

有年夏天,大雨中,一头老牛突然冲出圈舍,在院坝中惬意地打着滚,它在雨水里忘情洗澡。一个驼背老头儿,在屋檐下双手捧起清亮亮的雨水接连送入嘴中,我看见他喉头滚动,贪婪地咂巴着嘴,让我想起一个沉醉在老酒中的酒鬼。早年,乡间有一个中年男人,一遇下雨,他就坐在土墙边的木门前,闭着眼,嘴里喃喃有词。我后来才明白,他是在祷告,在心里感恩,这上天赐予的雨水,恩泽了大地万物。去年冬天,我去医院探望这个生命垂危的乡人,一双小眼睛用力地睁开望着我,闪烁着对生命的渴求。

童年春天,春雨如牛毛纷纷,朗润山色中又带着一丝朦胧,李花桃花野花都开了,老屋顶上鱼鳞般叠起的青瓦上,雨水顺着瓦檐潺潺而落,一只花猫睁着绿眼与我对望。秋天的淅沥雨声中,收割后的土地刚刚新翻,雨水浸润,如一个奶水鼓胀充足的产妇,大地上弥漫着一种淡淡香甜味。走下山来,村庄里牲畜的粪便在雨水里发了酵,混杂着泥土的气息于风中扑鼻而来。

这些从前的雨,从未苍老,在深卧的岁月里,一滴一滴给我的生命以润泽,一滴一滴给我的命运以浸染。

从前的夏天

文/曹含清.

夏天是一根冰棍儿,舔上去凉甜爽口。我童年的时候,到了夏天小学的门口总有一个卖冰棍儿的老头儿。放学后我们像是一股怒潮涌出校门。老头儿扯着粗哑的嗓子高喊:“冰棍儿,好吃不贵的冰棍儿,一毛钱一根……”

我们这群孩子被吸引过去,紧紧围着他,纷纷从口袋中掏出父母给的零钱递给他。他脸上乐开了花,忙得前仰后合,从面前的泡沫箱里矫捷地取出冰棍儿递给我们。

我翻遍口袋,只摸到一枚五分的钢镚儿。小伙伴小虎盯着我手心看,高兴地对我说:“我早晨买了一支铅笔,口袋也只剩下五分钱,咱俩合在一块就够买一根冰棍儿了!”

我将两个钢镚儿摞在一起递给老头儿,他递给我一根冰棍儿。我拿着它深深舔了一口,感觉美滋滋、甜丝丝的,然后再将它伸到小虎嘴边,小虎也舔一口,最后我们把这根冰棍儿舔干吮净,只剩下一根木棍儿。

那时候我觉得冰棍儿是夏天最爽口的零食。长大后,我口袋的钱可以买很多冰棍儿,却不再喜欢吃它,再也吃不出童年的味道。我总是怀念那个两个人舔一根冰棍儿的夏天。

夏天是一片绿荫,清凉而又热闹。很多年前,我家屋后有一片小树林。到了夏天,那些树木郁郁葱葱,远望去犹如一座座青山。中午时烈日当空,热气蒸腾。小树林里浓荫如织,凉意浓郁。村民们纷纷搬着凳子、扛着竹席到小树林乘凉。他们坐在一起谈些家长里短,或者玩扑克牌。我与小伙伴们在绿荫下追逐嬉闹,迸发出一片欢声笑语。

转瞬之间,我已长大,在陌生的城市漂泊。纵横交错的街道将城市划成许多板块,重重叠叠的钢筋水泥分割出不计其数的小空间。我们不知道左邻右舍是谁,也不会和邻居们互相来往,更不知道楼下玩耍的孩子是谁家的孩子。

我们在自己的小世界呆腻了到公园或动物园溜达一圈,欣赏一下那些从森林移植过来的花草树木,赏玩一下那些从野外捕捉到的珍禽野兽,与那些熙来攘往的陌生人冷眼相向。

我总觉得在城市中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变远了,人与大自然的距离更远了。人一旦远离情谊与自然,生命就会丧失新鲜的养分。

我们在城市中孤独而又繁忙,像是不可一世的王者,也像是可怜巴巴的孤儿。我总是怀念小时候的那一片绿荫,怀念从前的夏天。

从前的冬天

文/王冰清

长大以后的冬天,好像比小时候暖和多了!

从前的冬天,家家都会储存大白菜。冬储大白菜是一项浩大的工程,新买的大白菜,要先放在朝阳的地方晾几天,然后放到菜窖里。

那时候的冬天,打煤坯是必备技能。每年秋凉时,各家纷纷动手,在房前屋后的空地上打煤坯,待晾干后再摞起来,冬天生火取暖时,每次取出,砸成小块来烧。

那时候的冬天,每天都要生炉子。点着的炉子上面烧上一壶水,不多一会儿,屋子暖了,水也热了。早起的时候,用刚烧好的温水洗个脸,那感觉和现在热水器里烧出来的水,完全不一样。

那时候的冬天,洗澡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小时候,在家里没法洗澡,都去澡堂子。男浴池和女浴池就用一道帘子隔着。澡票好像只有几毛钱,去澡堂子泡一泡,浑身都热乎。水不热的时候喊一嗓子,师傅就赶紧往锅炉里加煤。

那时候的冬天,有一面墙叫“火墙”。平房里,贴近炉子的那面墙,一般都做成“火墙”。别看是砖和水泥砌的,可比暖气片热乎多了。冬天在外面玩冷了,进屋直接把小手贴在“火墙”上,贼热乎!

连着炉子的,除了“火墙”之外还有火炕。邻里邻居坐在热炕头上,唠唠家长里短,不仅屋子里热乎,气氛也热乎。到了饭点儿,就在火炕上吃饭,大铁锅里做出来的饭,看着都热乎!

那时候的冬天,有一道独特的风景,就是每天出现在阳台玻璃窗上的冰花,很好看……小孩子喜欢趴在窗户边,哈着气用手在玻璃上“作画”。

那时候的冬天,天气再冷,我们都冻不着,我们都穿长辈们亲手做的大棉袄、二棉裤,用的都是特别蓬松的棉花。大人们出门都带“雷锋帽”,戴上它,就再也不怕冻耳朵了。

“手闷子”也是一大特色,那时候的手套实打实地厚,两只手套中间必定要带个绳儿,要不然,孩子们在外边野疯了,手套就不一定去哪儿了。

那时候的冬天,晚上睡觉,怀里都会抱一个热水袋,灌满热水,拧紧盖子,然后扔到被子里,等睡觉的时候就会觉得被窝里暖暖的。

那时候的冬天,虽然没有让人眼花缭乱的零食,但有到现在都无法忘怀的美食。什么水果吃起来是甜甜的、脆脆的,咬下去还带着冰碴的?自然是冻梨了!还有冻柿子,柿子本身就很甜,冰冻之后,原来的甜味被激发出来,雪糕冰棍都赶不上它好吃。

肉皮冻是满族人的发明,经过熬煮后,把肉皮中的蛋白质和胶原熬出来,将熬好的汤放在室外冷冻,形成“冻”状,常温不化。皮冻分“清冻”和“混冻”两种,是下酒的佳肴。

那时候,我们的笑容那么灿烂。从前的冬天,你怀念吗?

我们的爱回不到从前

文/蓝色山妖

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不会让我把你找不见,可你跟随那南飞的候鸟飞得那么远。

爱像风筝断了线,拉不住你许下的诺言。我在苦苦等待雪山之巅温暖的春天。

等待高原冰雪融化之后归来的孤雁,爱再难以续情缘,回不到我们的从前……

他们原本是一对患难夫妻。他是高干子弟,在大学和生活贫困的她是同班同学,也是一对情路坎坷的恋人。毕业后因为他执意要和她结婚,没有听从父母的意见,娶一个世交的女儿,被父母逐出家门,断绝了父子关系。

他们是在八十年代结的婚,房子是租的,家具都是最简单的,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但是他们很恩爱,一年后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女儿三岁的时候,在大学学经济的他们双双辞职下了海,从东北的江城到了南方,做起了国外一个大品牌在国内的代理。他们的生意做得很成功,两年的时间公司已经很具规模,客户几乎覆盖了全国。

这时候,他接到了姐姐的电话,说是父亲摔倒了,正在医院抢救,有生命危险。虽然父亲和他断绝了父子关系,但他心里对父亲那份孝心一点也没减少。他把公司的事都交代给了她,在机场依依不舍的和她拥抱吻别,自己带着女儿回到了江城。父亲是脑出血,一直不太清醒。他就在医院里陪着,三个月后,父亲终于从医院回到了家里。

他做梦也没想到,正要赶回南方去的时候,收到了一张法院传票,是妻子要求离婚的。他当时几乎不相信这是真的,因为他回来之前他们一直是很恩爱的啊!

在法庭上,她的律师拿出了公司的财务状况证明,说他的公司负债累累,要分给他几十万的债务。他说不可能,回来之前公司经营良好,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变成这样。但是白纸黑字写在那里,法官认为证据属实。最后法院判定他不负担债务,公司归她所有,孩子由他抚养,她不负担抚养费用。

就这样,一个早晨他就变得一无所有,又回到了生活原点,不同的是失去了工作,多了一个孩子。他和女儿被打到了生活的最底层。

他一股火得了心脏病,干不动力气活,就靠给学生当家教,和五岁的女儿相依为命。孩子经常搂着他的脖子问,妈妈怎么不要他们了?这时的他总是以泪洗面,摇摇头无法回答。他的心没有了对她的思念,被怨恨塞得满满的……泪水伴着怨恨的日子一过就是五年。

五年后的一天,他在做家教的学生家里遇上了小荷,她是学生的姑姑,待嫁闺中。小荷是个非常善良的女人,她同情他的遭遇,也很心疼他的女儿。他们在接触一段时间后,结了婚,住到了小荷的家里。小荷为了他的女儿在心里不觉得委屈,两次怀孕都没有要自己的孩子,把他的女儿当成了亲生。

和小荷结婚后他才知道,世上的女人有多么不同。有前妻那样蛇蝎心肠的,也有小荷这样温柔善良的。他很感恩苍天,让他在最无助的时候,遇上了这个天使一样的女人。三口人生活得很幸福,他的身体也在慢慢恢复。五年的时光在他们欢乐的笑声和甜蜜的温馨中悄然而逝。

这十年里,她一直很风光。当年离婚时,她侵吞了公司的全部资产,和公司的财务总管,一个比她小五岁的男人同居。现在已经成了身价千万的女强人。

十年里,她从没给过女儿一分钱,没看过女儿一次,穿金戴银的时候,没给女儿买过一件衣服。女儿在到小荷家以前,没吃过肯德基,没吃过必胜客,没有其他女孩都有的漂亮的布娃娃。因为他当家教赚的钱只够维持最简单的生活。女儿穿的衣服都是亲属们送的,谁也不会想到这个贫寒的女孩有一个千万富翁的母亲……

春节前的一个大雪天,他的前岳父忽然出现在他的家门前,一直徘徊着就是不进来。老人家看着他还没说话,眼圈就红了。原来她得了肝癌,医生说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她被那个小男人抛弃了,现在已经回到了江城,正在医院住院。她说想女儿了,想看看孩子。也想他了,要看看他。

他一听这个消息,觉得很解气,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在说,老天真长眼,报应啊!他没答应前岳父,说是现在这样的身份去了不合适。老人泪眼汪汪的走了。

晚上他辗转难眠,心里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在恨她的同时,心里又有一丝怜悯。小荷体贴的说,她都这样了,最后一点心愿还是应该满足的。你带上孩子去看看她吧。他说想当初她那么狠,连孩子都不顾,差一点就逼死了人。现在想起来还有孩子,为什么她想要什么就得有什么。

小荷说还是要去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更何况亲生女儿有血缘在那里,尽管当初她不仁,我们不能和她一样无义。明天就去吧,给她买点礼物。他非常感动,紧紧把她拥在怀里,眼中流下了一串泪水。

他在医院的病床上见到了她。十年不见,她已经变得快认不出来了。脸色蜡黄,皮肤松懈,瘦的皮包骨头。两只无神的眼睛见到他后,突然有了一丝光彩,她把女儿的手拉了过来,仔细的端详着那张小脸。女儿有些不情愿的把脸扭了过来,她羞愧的闭上眼睛,嘴唇蠕动着,说对不起孩子和他。

他在见到她的那一瞬间,眼睛里涌出了泪水,当年那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已经变成了一个病入膏肓的中年妇女。眼看着生命从她身上一点一点远离,对她的恨,竟然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从心底生出的怜悯。一日夫妻百日恩,这话一点也不假,曾经走过的岁月,曾经有过的温馨甜蜜,此刻舞动着柔软的翅膀,飞回了他的心里……

看着他的泪水,她的眼睛里闪动着快乐的光芒,轻轻的说:“我以前对不起你,现在很后悔……我的日子不多了,你能在我生命的最后时间里,陪着我吗……”

他想说不能,但看着她期待的目光,又不忍说出口。他陷入了两难,不知该怎样回答她。

她看出他的犹豫,知道他心里不愿意答应自己。她又对他说:“你陪陪我,我死后全部财产都给你和女儿。”

他一听这样的话,脸色变得绯红,气愤的说:“你以为钱能买来一切吗?你有钱,能买来自己的命吗?如果说我刚刚还在犹豫,那是因为我有点可怜你,现在你这样说,那就连这点可怜也没有了。我可能来看你,但不会在这陪着你。”

她的眼睛里流出了浑浊的泪水,哽咽着说:“你对我就一点感情也没有了吗?别忘了我们都是彼此的初恋……这些年我虽然和别人在一起,但心里一直没忘记我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你也不该忘记啊……”

这样的话更让他生气,他有些失控的说:“你不要再提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十年前你把我和孩子逼到绝路上的时候,你想过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吗?你在外面花天酒地的时候,孩子连饭都吃不饱,你想过我们吗?你住在豪华的酒店里,女儿的手都被冻肿了,你还记得是个母亲吗?你侵吞了公司全部资产,和别的男人鬼混的时候,你想过还有个女儿吗?你现在被人抛弃了,病入膏肓了,想起了还有孩子还有我,不觉得太晚了吗……”

他越说越激动,自己把自己说的泪流满面。拉着女儿,快步的离开了那张病床,离开了那张令他痛苦的脸……

小荷知道了这件事,心里也很不平静。她虽然也很恨她不该那样狠毒的对待曾经的爱人和亲生的女儿,但是作为女人,心底的善良又让她心里很难过。毕竟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啊,马上就要消失了,不管她以前做过什么,到了这个份上,都应该原谅她,尽量满足她最后的心愿。

小荷劝通了他,让他在这段时间尽量多陪陪她。他的心里对小荷充满了感激,真是一个美丽善良的女人,有一颗金子般的心。

小荷和他带着女儿一块到医院去看她,没想到那张床是空的。护士说她昨天和父亲到北京去了,准备在那治疗,给他留下一封信。

信上是这样写的:“我知道自己是个罪人,如今这个结果是我罪有应得,我认命。十年前我被欲望迷失了心性,做下了禽兽不如的事情。直到我生了病,即将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我才意识到,那些身外之物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身体,和亲人的亲情。原来以为你会因为怜悯我,为了我们的女儿,为了曾经的爱和我破镜重圆,但是我错了,断了线的风筝还会回到原点吗……走失的孤雁还会找到那片曾经的蓝天吗……我们的两颗心之间相隔着漫无边际的沧海桑田,我们的爱再也回不到从前……”

是啊,潇洒飘逸的风筝能回到原点,是因为地上的人手中不离不舍的那根线;远飞的雁还能找到那片曾经的蓝天,是因为雁与雁之间声声浸满亲情的呼唤;两颗饱经沧桑的心还能紧紧相拥,是因为人在天涯海角心却没有距离;曾经破碎的洒满绝望泪水的病弱花朵般的爱,虽然精心修补虽然挤出笑脸虽然梳妆打扮,也难以回到从前……

拥有爱请把爱握紧,不要让它随风飘散;爱一旦走失了,尽管历尽千辛万苦,尽管穿越万水千山,尽管虔诚祷告,尽管泪流满面……覆水难收,破镜难圆,情缘难续,爱再也回不到从前……

野马

文/何永俊

从前

野草,不息地采摘阳光

它用,野马,贮存最温暖的

能量

自从长河绘出炊烟,枝杈擎起翅膀

白天以圆的现状昂扬东升

野马,老聃和周公才应运而生

我们才发现道,野马,和歌舞扑面而至

山峦的呼吸开始

紧张

野马

吃了最鲜嫩的那口草,因而有了水的仪表,风的

模样

困了

就为草原编织梦想,醒了

又重新回到,天上

为了准确叙绘,野马

竹批双耳,风入四蹄

身后是阴霾,身前是晴朗

一马当先

当仁不让

一马当先

绝不追随,绝不盲从,总想总在全力超越

谁跑在前头,谁有魅力

谁跑在前头,谁就是

方向

野马

高扬鬃须的年代,那个凌云的峰峦

让攀缘者仰止,胆寒,只能

敬仰

现在

是文明社会,主要标志是

野马,灭绝了

地上长满了道路、墙壁、城市、垃圾、雾霾、沙漠、学校、鹦鹉歌手和聪明、谄媚、胆怯、虚伪而又贪婪的

诗人

马厩里,牝马缺乏性感,牡马的血液不再疯狂

所谓的马,伏枥残阳咀嚼岁月

偶尔沙哑嘶叫两声,喷喷响鼻

非常时尚

马背上泅渡过来的民族,遗失了舟楫,沦为了

顾客、患者、公民、奴兽

只会做梦、读书、死做、喝酒、磕头

根本没有了拥抱和孤独的力量

人们挖宝时

在很深很深的地方,挖出几节史前,野马,的断骨

随手扔掉了,他们根本听不到化石、亚化石上隐若惊雷的

乐章

野马呢

马不奔驰怎么得了

驻步不前,会是什么后果

从前

大地上长满野草,百花齐放

那时候,蜂蝶求偶,婚嫁正忙

葱绿的尽头是绚丽,绚丽的尽头是葱绿,根本不适合

死亡

从前

只有,野马

孩子不用上学校,学校不用建围墙

孩子不会听话,只会称王称霸、唱歌和飞翔

从前,只有,野马

没有演员,没有观众,都在唱歌,都在飞翔

从前,没有恨,也没有病,所以根本没有医院,也没有

牢房

只有

野马

只有幼稚的血型,天真的基因

只有奔跑、唱歌和飞翔

野马呢

马不奔驰怎么得了

驻步不前,会是什么后果

从前

野马,坚信,奔跑自有奔跑的理由

奔跑

为了吃草,为了吃草

奔跑

吃草

为了奔跑,为了奔跑

吃草

奔跑

为了奔跑,为了奔跑

奔跑

奔跑

为了恋爱,为了恋爱

奔跑

飞翔

为了歌唱,为了歌唱

飞翔

现在

路真堵,病真多,脸皮变厚,热血变凉

野马,已灭绝

阡陌无歌,走肉行尸

拍拍脖子上的,野马

突然,我又一次脱缰

勒紧缰绳,稳稳站定

此刻,我真的不敢见人

真怕,恐怖的想象,让正常人惊伤

非常,羞耻,真的

野马

没有穿鞋的恶习,更讨厌华丽的衣裳

光着脚丫,逃出了地图

野马呢

马不奔驰怎么得了

阡陌无歌,与死何异

可是

野马

知羞,不愿与我们为伍

野马

远远甩开了我们

野马

真的不死,而是不知所终

记住,不是没有

野马

而是我们已经失去了奔跑的力量

更可怕的是,我们已经迷失了

航向

无数次的回眸,都不会遇见从前

文/听月小轩

累了,忧郁一下,还是缓缓地关上了门。

天空在我的窗口里明亮开阔,偏偏将这一束阳光落在我的书房,烦躁的静开始蔓延着一种温度,将我的回忆包围,透不过气来。

推开窗户,一阵阵蛐蛐的叫声扑进了窗口,微凉的风涌入,书房里漂浮着清馨温婉的气流,浮躁的情绪渐渐地退去,汗水从额头上缓缓地流了下来,就像阳光里老榆树的汁液,情不自禁的溢出体外。

你那边也这样热,似乎比这里热的厉害,会不会也同样喝着你寄给我茶叶,那种幽凉清热的感觉徐徐升起,看着正在冒着热气的茶水,一抹抹微笑的感觉扑向了窗外,树荫下曾经的石桌上的声音,在我的耳边静静地回响,回荡在我的耳边,让我难以分辨是昨天,还是以前,会不会在明天发生,恬静的曲调,在你的十指之间变奏,荡漾着春暖花开魅力。

那一曲曲甜润的声音,像润泽着小草一样润泽这我的心,我的心随着曲调婉转,就是你的十指的轻柔浮动我的心梦,将我的幻觉融进了一个现实,一个真实的可以预见的真实,那是一杯香茗,在我们之间默默地冷凉,直到冷凉的再一次被记起,阳光已经将我们的视线拉齐。

无声的美,轻柔的动作,在树荫了成了绝唱,融了我的梦境。

微风拂拂着你的红裙,微风缓缓地托起你的长发,微风轻揉着你的眉毛,微风将你的身影落在草尖上,微风将你的心里话贴在我的耳边,微风怎么不把我的心事告诉给你,微风怎么不讲你的眼神转移,微风就那样将你的青春荡漾在我的视线里,成了温美的风景。

那是你的知己,十根琴弦,嘤嘤出来的世界。

记得,你说过,我是你的密码,命中的一个锁,悬浮在一杯香茗。

缓缓地站起身来,你缓缓地站起身来,一转身的回眸,仿佛就是一个预定的阴谋,将我的心神牵引,一个恰到好处的回眸,一个预谋的转身,我在你的十指曲调里降服,在你的温柔的冷香里渐渐地沉淀,被你的一目冷艳臣服,飘飘的长发缠绕着阳光,一抹红色的纱裙飞绕在柳枝间,点点零星的翠绿粉艳着树的清香,这一切的美艳装裱在我的窗口里,成了一个流动的风景。

固定的窗口,不固定的季节,你在这里磨练了多少春秋,将我的记忆与生活模式锁定,将我的思绪凝固在你的世界里,你在与不在,在变幻的风景里,总会有意犹未尽的感怀和忧郁,都会有不可以在遇见的感觉,那一转身的凄美,在眼角里浮出,穿过无数个柳枝落在我的眼里,想一个告别的符号镶嵌在我的心上。

美丽的窗外,景色依然,美丽的未来,你的十指玄音,洒满我的书房,正如那一缕阳光。

从前慢

文/熊维佳

印象中关于故乡的一切都是慢的。

小时候站在任河对岸看这座山城,在有雾的冬天里,像座神仙居住的岛。此话不假。小城的人们活得神仙般悠哉,日子过舒坦了再谈现代化罢。十几年过去,站在文笔山上看过去,高楼也没几座,怕是对不起小重庆的美名。任河的水也流得慢,江上偶尔泛起的涟漪,定是伴随着渡船的汽笛声荡漾开来,和着嘹亮的船歌。

回去的火车也慢。清早从安康出发,坐上老旧的绿皮火车,到家都准备吃午饭了。往返的心情却是不一样的:回去时归心似箭,离开时依依不舍。火车老是晚点,大夏天站在月台上能等出一身汗。车来了,小不点的我享受特殊的上车待遇:绿皮车的窗子可以打开,我就被大人抱起来往窗子上递。每次都很幸运,车里有好心人接住我,抱进火车,让我安稳坐下,顺便给大人们占几个空座。开心归开心,终究还是不舍。缓解的办法是数隧道,直到现在还清晰记得,从紫阳到安康要经过三十六个隧道。后来绿皮火车被淘汰了,回紫阳走高速公路一小时就能到。硬硬的绿色座椅、布满灰尘的吊扇、混合着泡面味和汗臭的空气,成了再也找不回的昨天。

作为紫阳的招牌,蒸盆子和绿茶也讲究慢。蒸盆子的原料得样样精心准备,特别是鸡蛋饺子,老妈拿只汤勺在蜂窝煤炉子前制作蛋皮,一坐就是小半天。下好食材和调味料,慢火细炖,小小的我也知道,莲菜软糯与否,可以检验蒸盆子炖到位没。品茶更是要慢了,不多泡几次着实对不住反复的制茶工序。老人家的一天,数杯茶而已矣。

在县城只上到小学一年级就搬去安康了,短暂的记忆里倒是留下了几个身影。上学的路上总会经过王家商店,习惯了和门口坐着的老人打招呼;院子里当孩子王,手下有个心似顽童的老爷爷;最快乐的还是和小学女同桌打闹的时光,以为可以永远一起玩耍。后来,商店门口坐着的变成了老人的儿子,没能去参加老顽童爷爷的葬礼,女同桌的笑容和名字一起,像蒲公英飘散而去,很慢,却抓不住。

二零一零年的暑假,在紫阳外婆家熬夜看世界杯。比赛结束,天还没亮,肚子的叫声催我去觅食。河对岸依旧点着灯光,街上没有行人。惊喜的是,闻到了街边早点铺的豆浆香味,遂等至开门,一碗豆浆两个油饼下肚,爽快淋漓。农机厂开始喧闹,路过常去的油糍铺,已经有人在排队。转念想,一般这个点我还在睡懒觉,外婆正在把热腾腾的油糍套装带回家,佝偻着背,一步一顿。

如今已经很少回紫阳。外婆已在外公身边长眠,那段上坟的盘山小径很快就能走完。教育局家属院和广场下面的家门,连同着绿皮火车、旧教室、油糍铺一起上了锁。时光从回忆的门缝偷偷跑出来,慢慢散开,像极了那天早上的豆浆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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