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的散文(精选19篇)


公公的散文(精选19篇)

生气了,还是想到你

文/管洪芬

因为一点生活琐事,公公和婆婆斗起了嘴。公公脾气倔,平日里原本就是说一不二,这会儿更是得理不饶人。婆婆争不过,也懒得去争,便扭身出门来到了楼上我家。看到我,婆婆把事情的经过一一说了个详细,然后恨意绝绝地表示:“由着这老头子倔去,今天啊我就晾着他。”

婆婆的话不由地让我哑然失笑。想想看,一个什么家务也不会做的老头儿,平日里总是被老婆子端酒端菜可劲儿地侍候着,这会儿老婆子罢了工,这老头儿呢,一个人待在家,闻着别人家的饭香自己却束手无策,那场景,想想也着实好笑。可是就这样把公公晾在家里真的好吗?我忍不住提议:“要不,我把公公也找来,你们两人一起在我家吃顿饭,到时我也劝劝他,你们老夫老妻了为点小事吵架不值得……”婆婆却怒气未消:“不准喊他,由他饿去,饿一顿饿不坏。”

婆婆向来闲不住,这边“威胁”着我不准喊公公过来,那边已经忙活开了,择菜,洗菜,淘米,煮饭,一刻没闲。一通忙碌过后,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疑似就等着时间一到大展厨艺了。突然,婆婆问我:“你说胃不好的人饿一顿不会出什么事吧?”我故意摇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顶多饿到极点的时候痛几下。”婆婆听着我的回答,脸部表情瞬间紧张,但转而又是副生气的表情说:“是得让他受点罪,平日里总是惯着他,以至一把年纪了都不知道体谅人。”

眼看做饭时间到了,婆婆系上围裙,加热油锅,放姜放蒜,正要倒入切好的肉片,却又是瞬间地停住,对站在旁边的我说:“算了,我还是回去吧。你爸贪酒,平日里为了限制着他我总把他的酒藏起来,这会儿我不在家,他可别把我烧菜的高度酒拿去喝了。”我忍不住笑:“怎么可能?你不在家,都没人帮他做菜,他怎么喝酒?”婆婆听着,连连摆手说:“算了算了,我还是回去吧,我出来也没和他说上哪,待会儿他找我找不到一准会着急的。”好像生怕我再说什么话阻拦,婆婆又道:“这老头子是可气,可真气坏了,也不是个事。”

顾不得我瞠目结舌的表情,婆婆脱下围裙一顺溜就出了门,那“哒哒哒”下楼梯的脚步声直惊得我一愣一愣的,心想:这态度变换也太快了吧?不过转而想想又不禁释然,想想自己何尝不是如此?每次和老公吵架,都会想着再也不理他,却总会在生气的某个间隙,想着自己是不是也有不对,想着何必和他斗气,于是闹到最后,终不过是摆着生气的架子做着侍候人的事。

其实,婚姻生活不就是这样吗?逃不过琐碎,避免不了磕碰,但是,岁月终究让我们走成了今天这样——哪怕生气,我还是会想到你,担心你这担心你那……甚至不经意间宁愿委曲了自己也要守护着你。原因很简单,因为爱你所以原谅你,因为爱你所以还是想陪着你。

那群有意思的人

文/晓晓

公公喜欢爬山,苏仙岭是他最爱去的地方。去的次数多了,他便认识了不少爬山“铁粉”。说认识,其实也就是遇到了相互点头微笑,或打个招呼问声好罢了。有段时间,我经常听到公公说起:“那老头,有意思!”

公公嘴里的“那老头”,也是他爬山时经常能遇到的一位老人。公公喜欢听着草原歌曲,闲庭信步般上山,而“那老头”则走几步就停一下,弯下腰把路上的垃圾或者矿泉水瓶捡起来,放进随身携带的大编织袋里。上山下山一个来回,老人的编织袋便鼓鼓囊囊起来。

有一次,公公好奇地问他:“老人家,你是苏仙岭的工作人员,还是那什么环保志愿者啊?这么大年纪了还在这里捡垃圾?”老人不好意思地笑了:“都不是,我就是来爬山锻炼身体的。看见山上有垃圾,我就耐不得。福地苏仙岭,这么美的地方怎么可以有垃圾呢,太有碍观瞻了。所以我就每天拿个袋子上来捡垃圾,捡到的矿泉水瓶子什么的还可以收集起来去卖。虽然值不了几个钱,但是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的坚持下来,还真能挣几个零花钱。身体锻炼了,钱也赚了,一举数得。”公公立刻肃然起敬:“哎哟,老人家你的这个思想境界高啊,我们都应该向你学习。”老人摆摆手,说:“哪里哪里,我也是看到别人这么做,才学他们的。”

从此之后,公公每次爬山都忍不住去观察“那老头”。然后,公公发现,爬山捡垃圾的确实不止他一个。有些是老人,有些是年轻人,说不清楚谁先谁后,谁学的谁,只是默默地便有了这样一群人,每天爬山的时候随身带个袋子,将看到的废纸、食品包装袋、各种饮料瓶子都装进袋子带下山。有的人说,每次下山都拎回三四袋子垃圾,再看看干净漂亮的山,心情非常好,“爬山留下的是自己的脚印,带回来的除了美好的心情还有垃圾。”有的人说,这样做很开心,因为喜欢爬山,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同时,还能做一些公益的事,给他人带来方便,自己也很快乐,感觉生活特别充实。公公说,他们这群人,真有意思!

我听后,也生出一种感觉:希望这样有意思的人越来越多,我们的世界才会更加干净美好!

也说家乡

文/熊燕

一、他乡是故乡

年关近了,各种思念涌上心头,翻开空间,到处弥漫的是淡淡的乡愁。

我也是这其间的一员,只是我的乡愁,却不是自己的乡愁,是另一半的乡愁。

早些年,自己年轻,父母也年轻。夫君并不执意要跋山涉水,千里迢迢回到故乡暖乡愁。可是,自那年七月公公胃癌手术之后,每年还没立秋,夫君就眼望家乡的方向,暗饮乡愁。

每年出发前,我们都犹豫来犹豫去。是自驾回去,还是坐上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再转汽车前往?自驾回去对于在南方生长的我来说,有诸多方便。我可以带上我想带上的所有,特别是食物。并且,由于婆家在乡下,平时出门很不方便,每每走亲访友都大费周折。如果自驾前去,别说走亲访友方便,平时也不必困在小村庄遥望天边。但是,也有两个很大的担忧,一是担忧路遇冰冻和堵车。二是担忧路途遥远,其疲倦之状不可想像。再三斟酌之后,还是选择坐火车,图的是一个安全,还有沿途目不暇接的风景可以心无旁骛地欣赏。

说起来可笑,虽然从没自驾前往,可是,每每斟酌的时候,我和夫君都会百度自驾路线,对于益阳到河南焦作这条路线我们背得滚瓜烂熟:全程961.8公里,全程约费10小时39分钟。沿途要经过长张高速、长沙绕城高速、京港澳高速、岳临高速、焦桐高速、兰南高速、永登高速、郑尧高速、郑州绕城高速。不仅这样,我们还在行车导航仪上提前模拟导航。这个导航仪我每年都会更新一次,为了掌握最新的路线状况。我对它绝对信任,它也从没让我失望。无论到哪,都会细心指点。说实在,如果不是担忧冰冻和堵车,我还真想自驾前往。

坐火车最心烦的事是买票,总要提前十天半个月买票。对于我和夫君这两个马大哈来说,真不是一件什么可乐的事。去年,我们更是买票后连日期也没看,直接放在口袋。然后,到了想像中的日期理所当然地牵着孩子,拖着行李,一路前往。直到上了车,找不到属于自己的铺位,才发现,电脑出错,将我们的时间提前了一天。崭新的车票成废品。可怜五百多大洋就这么莫名其妙流失在一天之差的光阴里。好在,总算上了车。好在,能回到夫君日思夜想的故乡。

从益阳到河南,中间要跨越湖北省。每每车到湖北咸宁就能感觉到气温的变化。虽然同处一个蓝天下,虽然同在一个季节。可是,往往气温以咸宁为分水岭。最先雀跃的是儿子,爱雪的他一看到咸宁的土地披上银妆就眉开眼笑,大声喧染着自己的喜悦:“下雪了,下雪了,我终于看到雪啦!”然后,对于前方夫君家乡的那片称为“故乡”土地融进无尽的期盼与欢喜。这个时候,我的心却是有一些慌张。一边找出毛衣毛裤,准备下车前给一家三口添上,一边将乱发整理,将心理梳妆。尽管,离夫君的家乡还有好几个小时的火车。

二、家乡并不遥远

从益阳到郑州的火车只有一趟,K968,晚上21:56到次日11:28,历时13小时32分。十几个小时坐下来腰酸背痛。虽然偶尔能在卧铺上小睡一会儿,可到底睡得不踏实,近乡情更浓,眼望窗外,担忧一觉错过站。

郑州火车站很大,出得站来,有天宽地阔之感。但是寒气也袭人,相比江南的温情,它更有一份粗犷与霸气。

从郑州到焦作,一路风景变幻不大,被平整的麦地相拥的马路非常宽阔大气,看惯了江南上坡下岭,不遇沟便遇坎的我总是生出无端的思绪:如果在这样的路上练车技,想想都心宽手不慌。于是,夫君便有些后悔,如果自驾前来,他正好在这样的马路上试试踩油门和刹车的滋味。

焦作古代称为山阳、怀州。这里可是司马懿、韩愈、李商隐、朱载堉、许衡及竹林七贤山涛、向秀等历史文化名人故里。走遍千山万水,最亲的还是故乡。一上汽车,夫君的话就开始滔滔不绝。

这里还是太极拳的发源的。云台山、神农山、青天河可是有名的景区。

怀地黄、怀牛膝、怀山药,怀菊花这四大怀药是明清时期的宫廷贡品。清化竹器因其手工精巧,外形美观,早在封建王朝时就列为了贡品。还有海蟾宫松花蛋,自元末以后,历代皇帝都将它视为御宴席上的佳肴。至于武陟油茶,那更是焦作名吃中的一绝,既是饭,又是茶。味感纯厚、香气馥郁、浓而不腻、淡而不寡……

夫君脸望窗外,如数珍珠,脸上满是骄傲之神情。车却一脚急刹,停在了一个马路旁。抬头一看,一座很高的院门出现在眼前,院门上雕刻着凤凰一类的吉祥传说。再顺开着的门往里一望,正对面是三间平房,平房前有一棵高大的树,虽叶落枝寒,那上面的鸟巢却让人幻想出春来时叽叽喳喳的欢呼软语。左边是两间偏房,偏房旁是一亩三分地。右边是几棵生机盎然的棕树招手点头。棕树旁有一口井,井旁有一口超大的水缸,里面蓄满当天清晨抽上来的清泉。

这,便是夫君日日夜夜向往的家。

随着公公婆婆的迎出,我的亲切感,归家感顿时升腾起来。

曾经,在恋爱的季节,夫君无数次描绘过他的家,他家院中的老树,和他上树掏鸟蛋的乐趣。那时候,我总觉得一个有小院,有大树,有水井,有一亩三分的家除了温馨便是温暖。等到走近,感受到的却是一份沧桑。

夫君说,这个房建有三十余年,他在这里度过了童年,少年。那时候,他的父母年轻,快乐。家给他的感觉是神采奕奕,精神抖擞。可是,现在,回过头来一望,父亲满头白发,母亲满脸皱纹。自己也是飞翔在外,昔日的朝夕相守,变为电话相连。

望了一眼屋檐下日渐风干的玉米,我轻扯夫君的衣角,掀帘进屋。

三、入乡随俗

进到客厅厨房临时卧室为一体的正屋,儿子四处找烤火箱,天气实在太冷了,虽然加了厚厚的毛衣行裤,还是有些不适应南北的温差。

公公家并没有烤火箱,所谓的烤火,便是一个燃着的简易煤炉,人围四周,将双手放在煤炉上面,怎么都感觉不到温度。一方水土,一方习俗。怕儿子冻感冒,我慌忙去行李箱内找所购的电热毯,多用插头,还有洗脸洗脚盆及毛巾。一边请夫君帮忙铺床,将电热毯插上电,一边倒上热水给儿子洗脸洗脚赶走寒气。洗完脚后再一探儿子的鞋垫,果然,爱出汗的脚又将鞋垫汗湿。幸好,行李箱内备有电吹风和鞋垫。

这个时候,婆婆一边从衣帽柜内帮着搬垫被和盖被,一边和夫君聊着家常。公公坐在一旁将手放在煤炉上面取暖,默默地看着我的一系列动作,没有说话。

洗完脚,儿子内急,走到厕所边一看,公公并没有接受我们的建议,依旧用一个露天的坑充当厕所。儿子的裤刚脱下,已冻得直寒颤。加上头上大雪纷飞,倒成了有趣一景。自此,儿子不愿意喝水,说喝水要上厕所,很冷。夫君很坦然,说祖祖辈辈都是如此生活,倒锻炼了筋骨。

“你带的菜在哪里?给儿子做饭吧,他火车上没吃什么食物。”夫君是万事莫如吃饭急的人,我们刚成转一个大弯的屋后厕所冻得颤颤抖抖出来,他的声音从一个废旧的沙发上响起。

从行李箱找出食物,再来到电磁炉前,我傻眼了:婆婆家竟然没有锅铲,只有两把半圆形的瓢和我大眼瞪小眼。这瓢,无法煎鱼块,无法做漂亮的韭菜煎蛋,更别说炸我最爱的辣椒。拿着那称为锅铲的瓢,我哭笑不得。好在婆婆上来解围,说做火锅,马上就做。在我们江南,做火锅要几炒几香,没半个小时无法成形,做出来的汤浓浓的,鲜鲜的,色香味俱全。再一看婆婆家的做法,竟然是将一口电火锅充上电,然后直接在里面兑白开水,水开后在里面倒小半包小卖部买的调料。再拉开冰箱的抽屉,拉出一大袋牛肉直接往锅内放。

“家中没保鲜袋吗?这样不好,一是这塑料袋容易致癌,再是每次一大袋拿出化冻,吃不完又放冰箱,反反复复解冻化冻不好。最好用保鲜袋分成数袋,吃时一袋袋拿出比较好。”然后,我从行李箱内拿出保鲜袋直接递给婆婆。

“我们不吃牛肉,有叶子菜吗?”

“有。”婆婆从另一个房间拿出一颗瘦弱的包菜。据婆婆说,家乡干旱,一年四季难见雨滴,菜自然不丰盛。后来,趁天晴,我沿着绿油油麦地向前奔路时,遇到一条小河,河水并不清澈。也遇到过一些茂盛的菜地,和见逢插针的四季菜在努力上扬。

儿子没有陪我奔跑,也没有吃婆婆家的火锅,他直接煮方便充饥。

四、烟花

过年对于孩子而言,最快乐的莫过于放烟花了。

村边小卖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儿子听从我的建议,买了许多长条形,声响不大,手拿着危险性小的烟花。看到我们手中的烟花,夫君也满脸含笑地加入燃放欢乐的行列。

夫君正和儿子玩烟花,门外聚了一些男子,老幼皆有,脸冲向院内喊着公公。公公急急拿了几柱香,还有几挂鞭炮,提着一个小篮从小杂物屋内出来。招呼着夫君同去,说是去给祖宗上坟。写作者的一种天性,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了解,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便成了很好的素材。我将烟花递给儿子,要求同去。可是,公公拦住了我。夫君向侧前方一个麦地中间的小土堆指了指,说:看见了没?那就是祖坟,别去了。我突然想起有些地方习俗,祭祖的时候,女人不能前往。再看婆婆没有半点要同往的意思,心中便猜着了几分。只是遥遥地看着这一群人,如何绕过麦地,如何弯腰点燃鞭炮,如何给祖坟上香叩头。这一系列动作,倒与南方差不多,也就不再作过多打听。只是在婆婆手中接过族谱,看到那里将儿子的生辰年月写错,心中有些小小的情绪。

记得公公婆婆第一次与儿子见面是儿子出生三个月之后。那时,公公婆婆见我每日给儿子洗澡很是奇怪。他们说家乡的小孩一年到头很难洗一次澡,平时即使小便在身也不换衣裤。第二次见面是儿子两岁的时候。有一次公公在睡觉,儿子不舒服有点小吵,公公从房中走出,对我说,不要哄孩子,孩子要打才行。这两次均在我家,每次相处一个星期。第三次相见便是这几年的春节。因为吃不习惯饮食,每次儿子都拒绝吃饭,只吃少量的零食,公公婆婆心态好,倒也不紧张,从而也减少了我的紧张。因为,我也因饮食习惯与儿子一齐将零食当主粮。

半个小时之后,夫君和公公回来,同来的还有同族的亲戚,他们寻问儿子的成绩,因为儿子成绩名列前茅,加上虽然八岁刚满几天,作文已得全市比赛少年儿童一等奖,文章发表不少,诗歌更是得到约稿的鼓励。所以,大家奉以笑脸。儿子也大方,将手中的烟花匀出一部分给比自己稍大的小朋友,一时间,满院都是笑声,满院都是烟花的特殊气味。年味,也就一下子浓郁起来。

五、不平庸的祖先

见儿子和小朋友玩得欢,抬头看看那被儿子称为“无叶树”的屋前大树,观看了一阵上面叽叽喳喳,说着我听不懂语言的麻雀们。我再次掀帘进屋。虽然语言不通,因为有夫君翻译,这次,我竟然有不少收获。

听族中年长的亲戚说,夫君的家族庞大,出过不少能人异士,可惜的是他们的故事都已失传。虽然前几代人丁兴旺,可是公公这一支却独剩公公一人独撑门户,自然得到千般恩宠,万般疼爱。在他的整个童年少年,丰衣足食,百求百应。这也是为什么几十年公公不会做一星半点家务,奢牌如友也无人指责他的缘故。

说起公公的父亲,夫君的爷爷,所有人的情绪一下子高涨起来。原来,爷爷是最不平庸的一个先人。

从亲戚口中得知,爷爷一生铁骨铮铮,又讲义气,从一个士兵的身份入伍,不几年便被升为国民党后勤库的库长,更是赫赫有名的白崇禧将军家的座上宾。

奶奶也不平凡,是有名的大家闺秀,识大体,善交际,是爷爷事业上的得力助手。在爷爷任职其间,她一度以贤内助的身份和白崇禧将军的夫人情投意合,几乎是形影不离,以姐妹相称。她们一起历过战火,一起共剪西窗烛。

“如果那年不是你三叔不小心丢一个烟头烧掉整个后勤部的冬装库存,一切,都会不一样。”

那一场大火何等悲恸,我不知道。在亲戚断断续续的诉说里,我听到的场面是一千多人,全部被关押,哭声震天,胆战心惊。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爷爷作出毕生最无悔的一个壮举。装上满满一车厢珠宝黄金,前往白崇禧的俯祗。用毕生的积蓄及祖上的家业,换取一千多人的性命。

“所以,你爷爷和奶奶一辈子无病无灾,即使是文化大革命,也安然躲过。这便是积了福。人,是要积福的。”

我没见过爷爷,只知道后来爷爷带着奶奶离开部队,前往长沙,开了一家酒店。生活无忧,心也安宁。再后来,因为最聪颖的大伯得了脑瘤,卖了酒店治病,最后还是没挽留住大伯的生命。

大伯走后,爷爷奶奶便带着公公回到了祖籍河南,安家落户。重新学会开荒种地,从一个掌管整个国民党后勤富甲一方的官员,到一贫如洗的农民。这中间的大起大落,有着常人无法了解的滋味。想起亲戚说起爷爷走的时候竟然是一笑而逝,我肃然起敬。可见,一切,皆由心生。淡然红尘,便无忧伤沉淀。面对花开花落波澜不惊,才能心如止水,一笑而过。

六、依依别离

血浓于水,儿子虽然与公公婆婆相聚的时间不多,可是,每每别离,他还是恋恋不舍。临分别时,甚至都舍不说一句“长命百岁”的祝福语,而是用潜意识的心愿换成“长生不老。”他想爷爷奶奶寿满百岁还能每年站在院内等待我们的归来。

“下次我们来的时候还是开车来好吗?”儿子一边望着整理行李的我,一边指着公公婆婆说。

这一次,儿子说,如果自己开车来,他首先要带一个烤火箱给爷爷奶奶烤火,再是买一大块遮雨布让爷爷奶奶上厕所不受冻。

因为初七上班,而益阳这边还有一些亲友必须走访,所以,我们一般会选择初四晚上的火车。每到整装出行的这一天,也正是公公家亲友正式回访的时刻。平时春节亲友见面,寒暄最多的一句:年前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年后是“什么时候走”?大家都只是随便问问,没有谁真心想知道。但是,尽管如此,夫君还是会很实诚地告诉他们:三十到,初四走。真到了这一天院门口相遇,亲友又问:“这就走?”然后,他们掀门帘进屋,屋内,婆婆早已摆好待客的碗筷与饭菜。我们则掀门帘外出。时代的变迁里,大家都忙碌。再加上天各一方的事业拼博。亲情,总是不如儿时的热烈。

“路上注意安全。”公公这个时候一般会先一步走到院门口的马路上,看看电话联系的包车是否如期而至。婆婆跟在我们后面催促:快点,车来了。

“爷爷奶奶注意保重身体。”儿子上车的第一件事是将车门摇下,大声道着不舍。我和夫君也不约而同将车窗摇下。短暂相聚,便是长长的别离。这一别,又是从年头到年尾。

车缓缓行,回头望去,公公婆婆的家渐行渐远,那视野开阔的马路两旁,几乎家家户户的旁边都裸露着一个小围墙,小围墙内便是不遮风不挡雨的“厕所”。生活,便是如此戏剧。一个喜欢刻意,在生活细节上不怠慢自己的江南女子,最终融进中原地带豪爽的习俗。

此时,车内放出一曲轻快诙谐的音乐。不知为什么,喜欢音乐的我,久久没有陶醉其间。车至焦作,世界一下子热闹起来,成群结队,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司机好几次都不得不踩下刹车,停下车轮。而此时,小贩全部出动,叫卖声此起彼伏,场面太过壮观,挨肩擦背。

“过了焦作,就真正离开家了。”夫君有些伤感。几十年的家乡情愫,已融入到他的血脉深处,从此,他又有好些日子只能在梦中倾听其呼吸了。

窗外,有一阵浓浓的香味飘来,那香味有些特别,让人兴奋,更让夫君脸上的伤感一扫而光:“烧鸡,是道口烧鸡。”

说完夫君让司机停下车,一路寻香味而奔。他,急迫地想将家乡的味道带到唇齿之间,浓郁在人生的岁月里……

岁月无痕空余恨

文/淡月扫花冢

又到了初春时节,柳树渐渐有了绿意。岁月在不经意间又是一个轮回。清明日近,想起婆婆辞世五年多了,公公辞世四年多了,心中便有诸般情绪滋生,很多陈年旧事也渐渐从心底泛起。岁月无痕,留下的只有无尽的叹息和遗憾。

婆婆出生于1926年,享年八十岁。在中国历史上这是动荡的八十年。内战、抗战、三反五反,文革,这些她都经历过。婆婆没有文化,不知道这些历史名词。她只知道鬼子来了,要没命的跑,慢一步就会被打死;她还知道有部队乱抓人,她的一个弟弟被抓走了,从此没了音讯,她说,八成是死了。根据我公公的叙述,我们推测那是在抗战之后的国共两党第二次内战,应该是在淮海战役时期,那时我公公也被抓了壮丁,但终于逃了回来。

婆婆记忆中最酸楚的事莫过于带着几个孩子出门要饭了。小姐幼小,自己带着,二姐和大姐一组。有一次,傍晚了,婆婆在约定的地点却怎么也找不到大姐二姐,急得满城去找。幸好,大姐二姐并没出城,在好心人的帮助下,母女四人终于没有失散。也许时过境迁,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婆婆语气非常平淡,没有丝毫的辛酸。而每次大姐说起那段经历的时候,则充满了酸楚,常常会潸然泪下。当说到二姐眼巴巴的看着人家挑起一根根长长的面条吞咽的时候,她总是又笑又流泪的。也许,不堪回首的往事经过岁月的沉淀,在心中成为了最美的回忆。

还有一件事,婆婆说起的时候仍然很气愤。

当年在生产队时,为了多挣点工分,她总要在集体劳动的间隙里去拔草,下工了,那些草堆成了小山,她背不动,只得先回家来叫我公公去背回来,但公公脾气很倔,常常不去。婆婆自己又得忙着做饭,家里的八张嘴等着吃饭呢。第二天,婆婆早早起床去背那些草,但草却不见了——想想看,那是靠工分换粮食换钱的时代啊。婆婆说起这件事来,语气还比较淡然,但那一千多斤干草的丢失,却令她在五十年后,仍然心疼不已。

婆婆利用劳动间隙拔草,每天都要背回一二百斤,晒干,堆起来。这样,一个夏季以来,就积攒了一千多斤干草。到了秋季,生产队征收干草以备冬季作牛马等牲畜的饲料。婆婆就把这些草交了上去。然而,等到年底结算,她家却没了这一千多斤干草的分了!这可把婆婆气坏了也急坏了,一千多斤干草呢!一棵一棵地从地里拔起来运回家晒干,整整一个夏季的劳动间隙,别人休息,婆婆拔草,如今居然没了,怎么能不心疼!何况家里人口众多,就等着多分点粮食救命哪!草丢了,婆婆自己大字不识一个,不善言辞,只得叫我公公去生产队找。可是我公公当时是生产队长,怕别人说闲话,就是不去找。说起我公公,用“正直”这个词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别人做生产队保管员的时候,家里粮食不缺。可是他做起了保管员,婆婆要带着几个子女出门要饭。是中国老一辈农民的真正代表,憨厚,寡言,正直。但没文化的婆婆不会从这个高度理解公公,她每次说起这件事,都只会说,他是个老实没用的人,就这么把一千多斤草给丢了!

婆婆一生育有七个子女。到晚年的时候,她时时记起的是第一个孩子,名叫桂桂的女儿。这个女儿五岁时得了一种怪病,头上长了一个疮。这个病根本不算什么疑难杂症,但当时,婆婆忙着干活挣工分,没把这病放在心上。直到桂桂躺在奶奶的怀里快要死了,婆婆才慌了,然而,贫穷而愚昧的乡村,哪有看病的习惯?就这样,这个五岁的女儿夭亡了。桂桂的夭折,是婆婆一生的惭恨吧。因为,晚年的婆婆总是说起这个女儿。她说,每到半夜时分,总是听到桂桂叫“娘”的声音。那年,婆婆得了脑梗塞,住在医院里,神志不清的她半夜时分常常胡言乱语。她的话,使我们这些陪护的人毛骨悚然。她说,你们看,窗外有一老一小,一个老婆婆牵着一个小女孩。无疑,这老婆婆是我们的祖母,而那小女孩就是我们那位早夭的大姐了。

从我认识婆婆的那一天起,婆婆就患有严重的关节炎,走路总是一瘸一拐的。据说,这腿病也是我公公造成的,有一次二老拌嘴,公公抓起一根木棍,就打婆婆。从此,她的腿就成了这样。我丈夫说,他父亲属龙,母亲属虎,八字不合,所以才会吵闹一辈子。

但是,那个年代,谁的命运又是好的呢?公公性格有些孤僻,用我们本地的话说就是有些“古”。每日劳动归来就进了自己的屋子,默默地抽一袋烟,然后就是看那台十二英寸的黑白电视。虽然不太说话,但他对我们却很好。忙时帮大哥家干点活。每次我们带着孩子回家,公公会笑着说,曼曼(我女儿的小名),回来了?然后就推着他那辆破旧的三轮车去买菜。公公没什么钱,每次基本就是两个素菜。后来知道他是去买菜,我们就不让他去,但是他坚持要去。再后来,我们回家时就顺便买好了带回来。

婆婆得了脑梗塞,留下了后遗症:半身不遂。儿女虽多,却各自都忙。谁也不能整天在她身边照顾着。这样,照顾婆婆的工作,就完全落在了公公肩上。他每天给婆婆翻身,换尿布,喂饭,等等。以前还会偶尔出门跟一些老人蹲墙根晒太阳,但婆婆卧床不起后,他就几乎不出门了,除了买菜。婆婆好唠叨,卧床不起后,自己没法干活了,就在床上指挥着,公公耳背,婆婆常常要大声地说,他才能听见。婆婆生病的三年里,公公细心的照顾了三年。邻居们都说,不是老头子,老太太哪能撑那么久?我们听了,只有惭愧而无奈!本以为婆婆去世后,公公可以轻松地安度他的晚年,谁知,一年后,距离婆婆去世一周年还差七天,公公也与世长辞了!一年间,因为离家远,我们回去的少,他又不愿意到我们家来,他是怎样度过那孤独的三百五十多天,我们是不得而知了,只知道他喜欢了喝酒抽烟,半夜里也会起来喝酒,抽支烟。有一次,烟头烧着了被子,引起了火灾,大哥半夜发现,忙着救出他,手和后背已经烧伤了一大片了。公公就这样躺倒了,再也没有起来!各自顾着各自家庭的儿女们,为什么不能妥善解决好老人的最后日子,中间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猜测和推诿?这些已经不是笔墨所能形容的了。

事隔五年,我还是会时时想起他们。想起他们对我的好,想起他们平凡又不平凡的一生,常常会唏嘘不已。

渐行渐远故园望

文/远音尘

突然意识到,婆婆就是一个需要照顾的人了。

82岁,诸病缠身,原本公公需要她照顾着,她不敢病不敢老,公公一走,她成了那个抽走主心干的草把人。

劝她吃饭,她一个人坐在灶下,烧好了早饭,盛给我。命令她自己也吃,她眼圈红了,声音哽咽:“这么多年了,习惯把他喂饱了,自己也就不饿了……”只怕,我们这一辈人,再难有这样的担当,只记得有他,忘了还有自己。

婚后一个月,我们就忙不迭地撤离了这个家。觉得破旧,学校里房子不大,但比这里新多了。再说,我们有自己的事做,哪里会有时间跑来跑去?

记不得是辆什么车来运的家具被物,只记得婆婆跟在车后追:“要常回家呀。”那颗逃离的心,唯恐不远,连回头看一下渐渐变小的婆婆,都觉得多余。婆婆被远远甩在车后,公公拄拐站在门前的身影,小到消失不见。

这会儿,却热切地开始装扮这个家。想要大肆装修一下,反对者众,最激烈的算婆婆:不弄不弄!太阳到哪里了?就这样,去年修的房,都嫌多余,你爸都没住几天……

又勾婆婆眼泪了。不弄就不弄。不弄也不能任由这么下去。

我卷起衣袖,开始搬树枝。每年春天,村里的风杨都会修剪枝条。去年婆婆在村头看到,喜欢得紧,又是一年炊草了。公公很久不能起身了,婆婆一人无法搬动,回家拿来小布条,树枝被捆成一小把一小把的。堆得很高了,邻居打招呼:“奶奶在忙呀?”婆婆赶紧央人家:“嗯,树枝不得回家,伢呀,你能不能帮我弄回家?”邻居二话不讲,拖来推车,树枝堆到了场边。婆婆家的门口,一直是泥土,坑坑洼洼沟沟坎坎,无法再往前走了,婆婆慌得叫人家就停在场边,她一个人一捆一捆地堆到了门口。

正对大门。去年一年,我们来来去去,为修房,带公公看病,回家探视老人,来去匆匆,责怪婆婆放得不是地方,没想过要帮着挪个地方。现在,公公撒手而去,我才意识到,再等不到那个男人,可以威武地把这些柴火运到屋后了。

我的真丝衬衣,勾到树枝的哪一边都有可能割破。我一边拎树枝,一边恨恨地数落婆婆:“这衬衣要是钩破了,够你买几堆柴火的!”久不干活,汗水往下直流。婆婆习惯我的没大没小,并不搭理我,只顾抢收她的菜籽。

太阳太火,再干下去会中暑的。门前终于有了点眉目。我开始转战室内。我从家里运来一批花草玩具床单被子一类的。先从东房间开始。公公的床,没舍得拆去,照他在世的模样,洗净的被服重新铺了上去。重点是他们的那一堆吃食。

婆婆不识字,并不认识保质期,又不懂哪些能放,哪些必须立即吃掉,只知道省给公公吃,公公最后的时段已经不能吃了,婆婆也不肯自己吃,只在说:“他好起来能吃的,他就喜欢这些零食。”先拖出床下的,再清理出几个柜子里的。香蕉黑得化成了水,我一边大刀阔斧地往外扔,一边替她分类。

不能吃的,统统扔得远远的,怕她再捡回来,直接扔到后面河里。保质期短的,放在她眼皮底下,可以放时间长些的,放在一个小木箱里。然后拿着个锤子,把她几扇要掉未掉的柜门,拍拍紧。

又是一番摧枯拉朽,东房间基本能入眼了。婆婆的床上,也一律换上了干净的被服,我在上面小躺了一会儿,觉得挺满意的,才又起身忙了起来。

一个超大的布娃娃,是我25岁生日时,先生送我的礼物。几次搬家,都没舍得扔掉,这次带回家陪婆婆了。我把它放在红木箱子上,正了正它的小黄帽:“好好陪奶奶啊。”往它头上一拍,还有笑声。再一拍,又有哭声。婆婆笑了:“看你,没事倌。”

环身看了看这个故园,房子低矮,风雨飘摇,这会儿因了整理,多出几份古旧朴质,这段时间,我因为常常回家,对它变得特别依恋,我愿意用自己的双手,替它装扮点滴,这是因为有婆婆还在,如果有一天,她也离开我们了,这个地方,还会有人来吗?

云的游戏

文/吴盈怡

天空中的云儿们穿着一件雪白的纱裙,像一个个漂亮的天使,在空中飘荡着。蔚蓝的天空就像她们的妈妈,呵护着小天使。你看!这时,慈祥的天空妈妈正在给她的小天使讲故事呢!

我躺在那碧绿的草地上,抬头仰望着那一望无际的天空。不一会儿,有几朵白云出现在我的视线中。云越来越多,左一朵,右一朵,上面一朵,下面一朵……真是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白云不仅多,而且还很美,一个个形态各异,有的像一条条小鱼,在一望无边的大海里游来游去,快乐极了;有的像汉堡包,它可是个有魔力的汉堡包哦!它会让人直流口水,就算我不喜欢吃,我也被它吸引住了;还有的像手枪呢,假如拿它瞄准敌人,一定是百发百中,那感觉真酷……白云真是太美了!

看着看着,我仿佛自己也变成了一朵白云在空中飘荡着。飘着飘着,我遇到了雪花姐姐,我高兴地告诉她:“雪花姐姐,我很高兴遇见您,我想要您冬天的时候多下一点雪,这样我就可以堆雪人了。”告别了雪花姐姐,我又遇到了太阳公公,我央求太阳公公说:“太阳公公,我想要您夏天的时候,太阳光不要太强烈。如果太强烈的话,人们会讨厌您的。”说罢,我告别了太阳公公。

不一会儿,我飘到了家门口,妈妈惊讶地叫了一声,把我从梦中惊醒了,这场云游戏就这样结束了,回味起来还真有趣。

真孝

文/钱志芳

浙江老家的公公得了胆结石,听说那里开刀需要1.5万元。公公一辈子积蓄也没有超过一万元,听说要那么多钱,死活不肯开刀,说七十八岁的人了,死了也就算了。

老公接到老家婆婆的电话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我安慰说:“别急,胆结石又不是什么大病,我们张家港不是有胆结石专科医院吗?我班有个孩子的家长正好在那里当麻醉师,我帮你去打听一下!”结果一问所有费用不超过7000元。老公马上一锤定音:“把爸接到张家港来开刀。”于是,老公连夜租了小车,花了一千五百元钱,千里迢迢把公公婆婆接到了张家港。

在公公开刀的日子里,婆婆陪在公公身边寸步不离,老公厂里正好忙得脱不开身,而我,正逢暑假,于是,一日三次顶着毒辣辣的太阳上街买菜、做饭、送饭,同时,清洗一家大大小小五六个人的衣服每天我都承包了。一个上午总是累得气喘吁吁。

幸好,一个星期过后,公公身子无恙幷且暂住我家,我为自己不再需要在烈日下走来走去而开心不已。

公公到家后的第二天,我还是像往常一样五点多就上街买菜、买水果和营养品,回家后把东西往桌子上一搁,发现婆婆已经抢着把衣服洗了,早饭也做好了。我没有想到婆婆这么勤快,忙凑上去帮忙。

睡意朦胧的老公从房间出来,听说婆婆把一切都安顿好了,居然立马拉下了脸:“你像话吗?把我妈当成了保姆!”

天!老公居然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好像是我这个恶毒的媳妇逼着婆婆干活的。况且以前我像保姆一样每天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他没看见,***刚动上手就对我指手划脚。我岂是等闲之辈,岂能让他随意诋毁?

我马上反唇相讥:“是啊,我这辈子就是靠***一手打点才活过来的!”想想这么多天的奔波、辛劳,我气急败坏地吼道:“我天天做牛做马伺候你,做你免费保姆,你眼睛没张开,***刚烧了顿饭,洗了件衣服,你就心疼了!你把我当成了什么!”

老公一看我发脾气了,赶紧乖乖地夹了包包落荒而逃似地出去了。

一顿臭骂之后,我还不解气,干脆往床上一躺,心里愤愤地想:咱啥也不干了,反正请了保姆,咱干脆就享享福!

躺了一会,我暗自思忖:公公婆婆难得来张家港,况且是没有办法才来我们家的,我们这么吵吵闹闹会让老人家怎么想呢?公公婆婆本是勤骨头,在老家天天不是在田里忙就是在家收拾,一刻也不肯闲下来,让他们安安静静坐在那里,肯定浑身不自在。那怎样才能让老公明白这个道理呢?我眉头一皱,得想个法子……

下午,老公回来陪公公说话,婆婆则摇着蒲扇在门口休息。我放下拖把,故意和婆婆大声唠叨:“妈,5点多起来洗衣做饭累不累?”

“不累,累啥呀,这么大岁数了躺在床上睡不着!”婆婆回答。

“不行,妈,明天最起码7点起床,要多休息!你这么大年纪了,又从浙江千里迢迢到这里来,怎么能让你这么早起来干活呢?”我故意说。“你儿子孝顺,不让你干这干那,累坏了你,我这媳妇赔不起!”我大声说。

“瞎说啥呢!不干活才闲得慌,别听他的。”

我暗自窃喜,但还是不依不饶:“不行,你儿子会骂我的!跟我吵架,我可吃不消!”

婆婆笑了:“我来对儿子说,这么好的媳妇到哪里去找?”

一会儿,我看见老公从公公屋子里出来,见我后“嘿嘿”直傻笑,看来这一切都让老公尽收耳底了。

晚上,我和老公散步,两个人默默地走了一段路。

我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我知道你是一个孝子,但你不是真正的孝子。”老公一脸鄂然,茫然地看着我。我停了一下,真诚地说:“不让身体健康且忙碌惯了的老人干活,那才是真正的不孝!老人会想:是嫌我脏吗?干得不好吗?拖累了你们吗?”

老公没说什么,在一旁默默地点点头……

我家的菠菜宴

文/刘洪静

常想起老版《还珠格格》里的一则谜语:红嘴绿鹦哥(打一蔬菜)。谜底是菠菜。菠菜不仅营养丰富,含钙,绿色素,粗纤维和多种维生素,价钱也便宜,是老百姓餐桌上的家常菜。我的家人都喜食菠菜。

公婆年逾七旬,饮食上多以清淡,容易咀嚼的食物为主。豆腐,菠菜成了他们每餐的常见菜,婆婆爱在厨房烹制点酱菜,牛肉,辣椒,豆瓣酱等十种食材做成牛肉酱。公公戴好老花镜,搬来小马扎,把绿油油的菠菜,一棵棵仔细摘干净,枯黄发烂、有虫子的叶子丢掉,根也去掉,然后在水里加点盐浸泡清洗,为了更好地去除菠菜上的农药,洗过后,公公把菠菜切成三段,在水中多焯一会儿,因为婆婆的胃肠功能不好,捞出来,用手攥干水分,就可以蘸酱吃了。婆婆喜欢把菠菜切成四厘米长的段,豆腐切成小块,锅里加油用葱花炝锅,加点花椒面,添汤,水咕嘟咕嘟冒泡时,放豆腐,稍炖一会,加菠菜,撒点虾皮,淋上几滴香油,盛在碗里端到公公面前。公公拿起汤勺轻轻尝一口,又香又鲜,咬一口呛面大馒头,这顿饭吃得美滋滋的。

生女儿那年,母亲用菠菜做馅给我蒸过包子,味道至今还留在舌尖。伺候月子,母亲没经验,她向人打听,说菠菜含铁补血快。母亲去早市买来一大把菠菜,还有猪肉馅,准备给我做包子吃。她忙完家务,就认真地摘洗菠菜,用水烫好菠菜,攥干,用刀剁碎,和猪肉和成馅。用发好的白面,做成包子,上锅蒸10分钟,揭锅香味扑鼻而来,勾起我的馋虫,迫不及待就尝一个,赞不绝口“味真香,太好吃了!”菠菜做成馅,软软的,口感肉头,非常适合月子里的女人吃。

姑婆来家里小住。周末聚餐,她做了一道菠菜花生米,成了家人热捧的抢手菜。做法很简单,菠菜过热水,捞出后用凉水过两遍,攥干,加入炒好的花生米,加入糖、陈醋、盐、辣椒,这道菜吃起来有嚼劲,酸甜可口,微辣,下酒佐餐都可。姑婆摘菠菜与众不同,她见不得我们摘掉菜根,心疼地说:“多可惜啊,好端端的菠菜根被你们扔了,这是能吃的,你们真不会过日子!”姑婆孀居多年,抚养大两儿两女,生活节俭,年纪大了依然在市场卖鞋垫补贴家用,她的持家理念是不浪费,不糟蹋食物,她手捧着一棵棵菠菜,仔细端详,欣喜的样子仿佛在看自己的儿女,哪里都稀罕,不舍得丢弃。

菠菜的吃法很多,榨成汁,和面,包成绿色饺子,是女儿最爱的私房菜。菠菜和鸡蛋放汤,既方便,又味美,是老公拿手的懒人菜。查阅资料,菠菜性温,味微甘甜,不正如老百姓的日子,平淡,温顺,家和,万事兴!

遥寄温暖

文/钱志芳

龙年的春节又要不期而至,公公和婆婆的身影一直在我脑海里游荡,尤其是老人身上破旧的衣服寒酸的样子,让我心痛不已。虽然我们每年回家要给老人不少钱,关照老人要吃好穿好,但是一生勤俭节约的老人,宁愿把钱存到银行里,也不舍得买一件衣服,添一些贵重的物品。

想到这些,我决定亲手给老人编织毛衣,然后用快递直接送到老人的手里。我把想法跟老公商量,他觉得织衣服实在太麻烦了,而且太费时间,没有十天半月是难以完成的,还不如到针纺城选购几件羊毛衫给老人寄过去。

我想了想,很诚恳地说:“买的衣服虽然很漂亮,但是不一定合身,你父亲小个子,背又驼,身形很特殊,像这样的老人,衣服尺寸比较特殊,衣服难买。所以,只有量身定做更适合他们,也会让他们体验到小辈对他们的关心。”

其实我们小辈对老人做得实在是太少了。记得我们带着孩子第一次回老家,老家家徒四壁,空空如也。但是破旧的老式花雕床上一套大红的丝绸锦被分外抢眼耀人,我知道那是婆婆一针一线缝起来专门为我们全家精心准备的。

那晚我们钻在温暖的被窝里,闻着香香的太阳味道的被子,感慨着父母对我们的深情厚爱。女儿钻在我们中间,仰着小脸问我:“妈妈,我们睡在这么漂亮的被子里,那爷爷奶奶呢?他们住在哪里?他们也有新被子吗?”

顿时我们哑口无言。

我决定和女儿去看看他们睡的地方,睡什么样的床,给女儿一个明确的交代。

房子只有两间,里间是我们住的房间,外面是客厅,客厅里除了放一张八仙桌,什么也没有。我和女儿在房子的四周转悠了好几圈,也没有找到公公婆婆的住所。

山羊“咩咩咩”的叫声把我们吸引了过去,那是一间更为破旧的草房,那是羊圈。我拉着女儿的手走进去,马上惊呆了:一床堆在一起的破棉絮!难道公公婆婆住在这个地方?!公公婆婆住在羊圈里,旁边就是整天吵吵闹闹的山羊,又是羊屎羊尿,这么浓重的羊膻味怎么受得了?仅仅几分钟,我们便捏着鼻子逃出了羊圈。

是啊,父母对孩子的那份爱是多么深厚!多么的无私!我站在羊圈边上一遍遍地体验着公公婆婆的那份深情厚谊,默默地对自己说:这么好的老人,如果我们对他们不孝不亲,那我们就是千古罪人!

回想当初的点点滴滴,我依然感动不已。每天编织毛衣的时候便是我温习这份亲情的时候,我的心便会更加柔软,动作便会更加轻快,心里暖暖的感动不觉弥漫开来!我织的毛衣便增加了一份亲情,我相信这件毛衣注入了更多的爱和温暖。

织好毛衣以后,我又给老人打电话,知道公公支气管炎又发作,咳嗽非常厉害,我想到罗汉果能治疗咳嗽,又买了十多个罗汉果和人参与毛衣一起寄过去。

老公又有微词,觉得我这样做是多此一举。但是我很认真地说:“事情虽小,但是我们小辈的心意父母一定能够理解。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

老人收到毛衣之后给我们打电话,心情异常激动一叠声对我们表示感谢。我觉得这份感情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我遥寄的不仅仅是物质,更是一份浓浓的爱意,一份刻骨的亲情,一份暖暖的幸福!

纪奠生活

文/我知道

年内的时候,门前的空地终于铺好了水泥,在我一再的强调下也围了个小花坛,足有三米多长,斜斜的躺在门前靠右边的地上。为这小花坛,不止一次的被夫家姐姐与公公婆婆笑话,当然他们笑我也是有根有据的,曾好不容易得来的两株兰花被我活活的放在外面干死,我当时铮铮的告诉他们:我除了不会让自己渴死外,其他东西要死我真是一点法子也没有。

那天公公突然就心脏病发作死了,死的我们手足无措。

婆婆人也木了许多,大病一场,再回家来,整天的沉默着不说一句话。我突然就觉得原来这花坛是为婆婆准备的,我这人生性懒惰,除了自己工作,在生活上却是惰性十足,但当时却强硬的要围这个小花坛,幂幂中总有种宿命在促使着我该怎样或不该怎样。心底里是认定原来这花坛是为她老人家建的,年内建好到现在它都一直空着,我不曾放下任何的种子或其它。只是在心血来潮时用洗菜水浇过,虽然里面并无东西。自我解释为那里面的土太贫乏必须让它慢慢肥沃。

眼闭上时常会现出公公蹒跚的身影,他是位令人看了心疼的人,瘦小的个子白发满头,给人一种苍老很老态龙钟的感觉,我与他们接触并不很多,只是过年过节才在一起,他与婆婆形成鲜明对比,一个满头白发一个却精神饱满,虽说只相差两三岁。公公常年话不多,性子却很急,干了一辈子文案工作到最后一双眼竟成半瞎,一米之外几乎不见物和人。只能常年在婆婆的搀扶下行动,或在自己很熟悉的街道上行走,即使这样他仍是个急性子,走路的速度连我们也追不上,当然心脏病的猝死与他的性急有关。婆婆话却是很多,只要坐在一起,根本就没有你们插嘴的份,一件事无论你怎样做她都会有话说,当然说的并不是很好听,比如:吃饭时,你专门夹一种菜吃,她会说:嘴真是,专吃那样菜,好吃都让你一人吃了。如果你不吃了,她过会一定得说:你呀,这菜不好吃也要吃点,说要吃烧起来又不吃了,真难侍候。当然那也只是嘴话多,心并不坏。她是那种一字不识的农村妇女,出生在30年代,从小身世很苦,好象没有父母,送给了人家后来养父母也不在了,反正在老公印象里人家都是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而他们家什么也没有。我常会说婆婆幸亏是嫁了公公这样的人,老实而且性子又极好,好象没发过火,最多是不理人,那也可能是婆婆说的太多太烦了。

婆婆常一人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就象一樽雕像,医生说她脑梗,如果稍严重些可能会中风,她总闭严着嘴,问她:阿姨,想喝水吗?他们家喊妈叫阿姨,她半天才反应过来 ,呆滞的眼望着你,我心里就莫名的恐慌,想起我爸以前生病时的眼神,乱的自己都怕。不,喝,从她嘴里吐出两字,低沉无力,须你低下头凑到她跟前才能听见,然后她定会转移开自己的眼,空洞的望着前方,是根本无法知道她在想什么或根本就没思想,反正一切都是空的,她也从不跟人提公公的事,也不问,好象一切都不曾发生过,每天只是吃饭,发呆,在晚饭后,老公会牵着自己的母亲出去散步,只是在家门口很近的范围里转转,每次回来她都累的很,脸色苍白,步伐碎而急,象孩子刚学会走路时,一步等不及下一步就要向前迈,特别是上楼梯,从来不踏满脚,只踩楼梯的一半就急着提另一只脚,若不是有人在身边搀扶,定会向后仰去,说了无数次她仍这样的行路和上楼梯。

家里的灵堂还没撤,大大的白布上写着大大的奠字,公公的遗像静静立靠在奠字前边,最初几天,我在开门的瞬间会突然想象他站在那里喊我们的样子,总感觉家里是少了个人,因怕婆婆看见家里这一切会触景伤心,所以出院后她一直住在自己女儿家,烧五七那天,因为我们上班,所以到下班后才上山,回家时已很晚,吃晚饭时她突然说:你爸平时4点钟就要吃晚饭了,你们竟这么迟去看他。在那刻我就突然想到鸟,老鸟那种动物,一只失了伴的老鸟 ,孤苦是刹时在脑海里显现的,虽说有儿女在身边,可毕竟是孤苦的。我就象那种感情丰富的动物,常会一人感慨而后鼻子发酸 。然后我拼命称赞她对着老公他们:阿姨真的很用功,她很勤奋的在走路,生存的信念比我们任何人都强,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在昏迷了近二十个小时后竟能在短短几天内恢复的这么快已是奇迹了,而且每天都有进步,真的。

花坛里清明的时候婆婆种了些葱蒜进去,再加上这段时间雨水充裕,虽说瘦但也见青,长了些出来,妈来看时说现在不是种蒜的时节,人家都收大蒜了,我还是拿些花仔来撒吧。看见水电工时,我就马上对他说:麻烦你哪天来帮我装个水笼头在这,以后我婆婆也好在这浇浇花什么的,洗衣服也方便。

因为这时我又想到那失伴的老鸟,唉!总是这样的想着那种衰伤的动物,还有我那现在依旧空着的小花坛。

老宅情思

文/江斐斌

我家两间老宅是与两伯父家的宅子连在一起的。大伯父是二公公的儿子,细伯父与我父亲是三公公的儿子。这栋老宅是二公公家与我公公共同规划建造的,至今已有60多年的历史了。老宅给我们留下了许多美好的记忆。

老宅设计很简单,中间一大厅,大厅两侧各三间耳房,这种结构叫做“八缝七间”。二公公家与我公公各占一边,老宅有20多米高,从远处看很有气势,乡下像这么高的瓦房很少见。据说当年建房时二公公家与我公公还闹了点小意见,以至于大厅门的对联也是各写各的。大伯父与细伯父都上过几年私塾,咏诗、作对、书法样样都行,虽然为建房产生点小意见,但是在厅门作一副多少字的对联,两位伯父还是打了商量,他们认为,房子又高又大,对联的字体就要大,这样才能整体协调,如此,对联就不能太长,二人商定每边对联限五字以内。细伯父说:“我这边是厅门的右边,那我就先说右边的对联吧,现在才解放不久,人民特别向往一个和平安定的社会环境,右边的对联为‘和平世界’怎么样?”大伯父思维也很敏捷,他说:“这个好,现在人民都以劳动为光荣,我们是和平世界中的劳动人家,左边的对联为‘劳动人家’怎么样?”

对联配好后就是书写了,细伯父书写“和平世界”及横批“笔花第”,大伯父书写“劳动人家”,谁的字好,谁的字差,上了台面旁人肯定会有评说,加之两家为建房的事又闹了点意见,因此两位伯父也有暗中竞争的意味,令人惊奇的是,这副对联托上墙后,11个大字,个个苍劲有力。村里的人看后都啧啧称赞:“不错,不错,两个大才子。”传为一段佳话。

伯父们都拿出了看家本领,其他耳房门窗的对联也都做得非常精工,而且很有创意。比如,细伯父在一条房门的天头上写的“如意”二字就很有创意,很吸引过路人的眼球,他们驻足凝思遐想,有人猜画的是一只兔子,有人猜画的是一朵菊花,还有的说像条鲤鱼。总之就是很漂亮,很能激发人的想象。老宅的牌面经二位伯父的精心装裱,甚是美观,当时在我们那可谓独领风骚,风光了很多年。

随着岁月的流逝,老宅历经了风霜雪雨的洗礼。如今,饱经沧桑的老宅,墙体斑斑驳驳,瓦片也有些零零落落。随着新农村建设的蓬勃发展,老宅周边新楼房及别墅的兴建,使老宅显得老气横秋,与时代有点格格不入了,老宅就像一个瘦骨嶙峋的老者,但仍然精神矍铄,不失傲然挺立的风骨。不过老宅确是老了,瓦房漏雨是最麻烦的,漏雨就必须修检,可是老宅太高,房梁也旧了,有的椽皮由于雨水的侵蚀风化而腐朽了。曾经想出高工资叫几个师傅来修检,都说没时间,其实都是在推脱。现在挣钱的门路太多了,谁还想来挣修检瓦房这个冒大风险的钱呢。

老宅曾陪伴我寒窗苦读,为我的成长遮风避雨。老宅后面那块小坪曾是我晨读看书的理想去处。参加工作后,我也常回到老宅,听春草的拔节声,听夏日的蝉啾虫鸣,看被秋日染红的霜叶,赏冬日纷纷扬扬的雪花;还有夜里的狗叫声,大清早司晨的鸡鸣声,这些都让我心胸得到洗涤。老宅是我儿时的乐园,温馨的港湾,承载着我们祖孙生生不息的酸甜苦辣……

面对老宅破旧不堪的现实,内心总在纠结:是修缮,还是改建?美丽中国日新月异,也许,老宅也该旧貌换新颜了吧!

孙悟空游北京

文/罗志成

“一二、一二……”大家猜猜是谁发出了这种声音?没错,他就是患了“多动症”的患者孙悟空了。

孙悟空陪伴唐僧西天取经后,他的师弟们都进行了隐居,可他愣是闲不住,整天在花果山里舞枪弄棒,猴儿们都知道孙悟空有“多动症”的毛病,于是请来了浏览多地的土地公公,土地公公对孙悟空说:“现在去人间的北京不仅能增长见识,还能认识一些高科技产品。”孙悟空一听,可乐了,立即一个筋斗就飞了十万八千里,来到北京,由土地公公带路,开始转悠起来。但是不管到哪儿,孙悟空总是要摸摸看,害得他背上了“小偷”的罪名。店长们一遇到孙悟空,就立即关上了店门,气得孙悟空张口就骂:“你们这帮家伙,俺齐天大圣老孙来观赏观赏,居然店店关门,吃俺老孙一棒!”只见他把金箍棒拿出,说了一声:“长!”就向店门砸去,幸好土地公公及时制止了他,要不然这毛猴定要被五指山再压上五百年。他回到花果山,猴儿们都问他北京好玩吗?本来他刚好忘了那事儿,可猴儿们一提,火气又上来了:“那个北京啊!俺老孙观赏他们的店,居然背上了”小偷“之罪,下回土地不在,我去砸了他们的店!”骂完,孙悟空的火气还没消——他是真想不通呀!

过了一个月,孙悟空才明白,原来,他自己手闲的毛病啊!要改改了。

恍惚一梦

文/亦文

闭着眼睛,你也知道,出家门左拐,走六十八步,是分岔口。

从岔口直行一百米,到知青点。那儿有一排泡桐树,是当年的知青叔叔阿姨们栽下的,一树树紫红色的泡桐花,开得蓬蓬勃勃,煞是好看。

从岔口左行一百米,到窑厂。叫窑厂,并没烧过窑。你不知道为何叫这个名,却知道窑厂卫门的墙垛下,有很多烟头,带嘴的,没带嘴的,你很贪心,都捡了,绝不肯落下一个。捧着一把烟头,你大声喊道,公公,公公。公公从门里出来,摸摸你的头,乐呵呵地说,满伢子真乖,接过烟头。他取下烟头里的烟丝来卷喇叭筒儿,就能烧上好几天了。你知道窑厂就是大队部,公公在里面办公,此时不能打扰他,你的确很乖,跟公公说声再见,便转身走了。走了十来步,你偷偷回头看,公公留了个慈祥的背影给你。你还看见,卫门正中有个大大的五角星,闪闪发光;两边墙垛上,各有一只石火炬,仿佛真的一样,红红的火焰升腾得老高。

太阳也老高,刺眼夺目。你眯着眼睛,似乎听见了蝉鸣,而且,似乎是大堤边上的老樟树里的蝉鸣。你跑起来,朝前跑,跑过分岔口,跑过栗子塘。经过蒋公公家附近时,蒋公公摊开双臂,挡住了你的去路。

蒋公公最爱捉弄细伢子,抢细伢子的书包。细伢子被抢后,便吐痰跺地骂他,他却不发火。等细伢子骂得快要泄气的时候,他才把书包放到地上。蒋公公这回要捉弄你了。你装作害怕的样子,往后退,再往后退。趁他分神的当儿,你撒开脚丫子,闷头闷脑跑,一头栽进蒋娭毑的怀里。蒋娭毑护着你,冲蒋公公骂道:辵死啊你!几十岁了,冒大冒细!蒋公公裂开嘴笑。坏死了!

你跑上了大堤。大堤很长,很长,长得望不到头。但你一眼看到了大堤外侧的那棵老樟树,浓密的枝叶,像把大伞。你还看到樟树底下的小卖部。那是姆妈单位的小卖部,里面有脆生生的藕片,有清凉凉的薄荷糖,有黑乎乎的槟榔果。槟榔果两毛钱一个,切开,分成两半,或四小半,点上石灰卤水,点上桂子油,丢进口里,微辣有嚼劲 。你兜里没钱,姆妈不会拿东西给你吃。姆妈的同事苹果姐姐和兰粒子姐姐,偷偷把几个槟榔蒂塞进你口里,并与你相约:谁也不准说出来。

姆妈虽然不给你吃东西,你却非要等姆妈下班,因为你喜欢看姆妈收摊。小卖部前壁有个橱窗,橱窗上下有木槽,安着木板。白天营业时,木板是取下来的。下班时,姆妈从墙角搬着一块木板——大约一米长,半尺宽——放在橱窗的木槽内,向左边推;再搬来一块同等大小的木板,依着前块木板卡在槽内。一块,两块,三块……你数了数,姆妈搬了十二块木板,正好把橱窗遮严实。一天的光阴,就这样被藏进小卖部里。 到晚上,你做梦,仍会梦到那些槟榔蒂子,梦到姆妈关上橱窗。

有时,你还会梦到架在湘江上的铁路桥,在小卖部的右手边,距离小卖部两百米的样子,一列火车从桥上缓慢开过,慢到你能看清车窗里探出的一张张脸,生动或呆板。你怀疑列车是从古老山林里开来的,要不然,车身怎么那样绿?

有时,你还会到梦到湘江边的杰灵台基,在小卖部的左手边,距离小卖部,也是两百米的样子。台基被江水日夜冲击,洗刷,残破不堪;基石上布满了青苔,软绵轻柔,随水荡漾。你和小同伴,打着赤脚,站在基石上捞青苔玩,或是从基脚缝隙里掏螃蟹。一不小心被螃蟹钳了手,你“哎呦”一声,梦醒了。

醒来后,你才发现,你已不能闭着眼睛走从前的路了。 你步子比之前迈得大多了,出门左拐,不用六十八步,便会走到分岔口。从岔口直行一百米,已没有知青点,也没有泡桐花,那儿有一家化工厂,有两个粗大的烟筒,成天冒出滚滚浓烟,和天上的雾霾交辉相应;从岔口左行一百米,窑厂旧址依在,你却再也看不到公公从里面走出来,摸着你的头,说你真乖;你走到大堤上,大堤依然长得望不到头,而且,比之前宽了很多,可你再也不能看见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樟树,和一个甜蜜温暖的小卖部;铁路桥上的火车疾驰而过,你只能看到火车像一根长长的红电线,再不能看清车窗里的人,是男还是女。

你长吁了一口气,心想:不过是做了一个短暂的梦而已,怎么突然间,家门前的路,便变了模样呢。你庆幸:爹爹姆妈还在,家还在,回家的路,依稀可循。可是,当你循着出发时的路回到家门口时,你的姆妈,两鬓霜白站在那,戚戚楚楚跟你说,满伢子你看。已四十岁、仍被称为满伢子的你,顺着姆妈手指的方向看,你家墙壁上,画了一个红色的圆圈,圈里面,写着一个刺眼的“拆”字;邻居家的墙壁上,也画了同样的圈,写了同样的字;你所住的村子,整个儿被画上了一个圈。你心中长期存留的城堡,轰然倒塌。

你只能回到梦里,才能找到从前的天堂吧?

拾麦穗

文/何红雨

今年夏收时节,我回到老家,看到庭院中有些晾晒的麦子。

那些麦子,有的已经被勤劳的公公脱粒为一颗颗分外饱满圆润的麦粒,而有的,则还带着细细的麦秸,等待着被脱粒。

不用说,这些晾晒着的麦子,都是不肯歇息的婆婆捡拾回来的。

由于城市的逐渐扩大,老家的那几亩田地,也已被征完。

于此,一向非常爱恋土地的公公婆婆,亦是非常的配合、理解。用公公的那句话来说,就是——国家需要发展,而我们这些老百姓呀,无论如何,都得支持国家的发展。

虽然早已习惯了每年的播种和收获,也虽然,将那些种子播进田地,再等待另一季的收获,不但是件漫长苦涩的煎熬,而且,亦会耗费掉不少人力和财力。然,辛苦劳作了一辈子的公公婆婆,依然毫无怨言。

为什么要埋怨呢?

“咱们种地,一是为了国家,二则更是为了咱自家有上好的粮食吃……”婆婆说这话的时候,我忽然,于她的敬重,更多出了几分。

家里的几亩地都被征完,已经没有地可以再去种植了,也以为,年迈的公公婆婆会放心下来,静养休息,可谁知,她们依旧不肯歇息,仍旧要去“收获”粮食。

还是午后,婆婆顶着骄阳挎上竹笼,出门去捡拾麦穗了。她去的地方是较远的田园,那里有未被征用的麦地,也有机器收割后残留的麦穗。

看着婆婆的背影,我的眼眶,禁不住地湿润起来。

也会想起一些关乎拾麦穗的旧事儿来。

是儿时吧,六月,也有炙热的阳光。但幼小的我亦是会跟随着姐姐去刚刚割罢的麦地里拾麦穗。那些依然存在的麦茬呀,常常可以扎痛你的脚踝,即使你穿着一双无比厚实的凉鞋……拾回家的麦穗,要经过脱粒、淘洗、晾晒之后,才能够倒入磨面机中,磨出细白的面粉。

也在前阵子告知公公婆婆:“今年夏天,就别再拾麦穗了,我们会给家里买现成的面粉。”然而,公公婆婆终究是闲不住的。也或许,是他们对于土地和麦子有着分外深厚的情感罢,他们最终仍是去劳作了,去其他未被征用的麦地捡拾麦穗,猫着腰,不怕阳光的炙晒,亦不怕背脊的酸痛。

婆婆在酷热的夏天里,不辞辛劳地去拾麦穗,而公公则会弯着早已佝偻的背脊,脱粒那些麦穗。我明白,尽管现在可拾麦穗的地方越来越远,而且都是机器收割,残留的麦穗也越来越少,但在夏收时节,他们所养成爱惜粮食和劳作的习惯,却始终无法改变。

关于拾麦穗,我儿时的记忆,是美好和苦涩的。因为,那里面,更多的是浸染着生活的艰辛和不易。

如今,在“吃”早已不是人们发愁的问题之后,其拾麦穗的印记,却是更多的感动。感动老人们对劳动的那份守望和坚持,更感动老人们对粮食的那份敬惜之情。

揉进馒头里的年

文/文静1078

跨进腊月的门槛,公婆就开始忙年。“腊八熬粥,小年买灶糖,二十四扫房子……”婆婆负责采买,公公在家准备吃食,烀猪爪、酱牛肉、炖排骨……样样都会做,最拿手的是腊月二十九的蒸馒头。

公公蒸的馒头,不仅又暄又软,而且口感筋道,有嚼头,还顶饿。侄女14岁时,一口气吃了5个刚出锅冒着腾腾热气的馒头,她美滋滋地说:“爷爷蒸的馒头赛过汉堡包,吃了一个还想下一个,总也吃不够!”公公听着孙女直白的夸赞,笑眯了眼,用那双厚实的大手开心地拍打着落在身上的面粉。飞扬的面粉,快乐地在空中舞蹈,慢慢旋转,轻盈地飘落在地板上。

公公蒸馒头,腊月二十八晚上就发面,他戴好老花镜,拿出一杆秤,摆好秤砣,把面粉、酵母块分别装在食品袋里,几斤面粉配多少酵母,必须准确,多了,少了,蒸的馒头口感便不同。

公公先把面粉放入盆里,在中间抠一个圈,再取一个碗放酵母块,倒入温水,搅匀,最后倒进中间的圈里,一点点加面粉,加水,面团和得稍硬一些,揉啊揉,直到面粉抱成团,没有疙瘩,不粘手,不粘盆为止。公公用保鲜膜盖住面盆,用干净的纸包好,蒙上小被子,放在暖气上。第二天早上,面团受热发酵膨胀,鼓足了劲朝盆沿挤,面就发好了。

公公在面板上撒些面粉,又朝面团里揣些面粉,用手使劲揉着面团,左一下,右一下,耐心地揉,直到把一个个桀骜不驯、大小不一的气泡,揉成匀称细密的小气泡,才停手。此时,公公的额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汗珠。“我累了,得歇歇!”公公边说,边走去厨房洗手,然后坐在茶几旁的板凳上。他从烟笸箩里取出一支卷好的烟,放到玉烟嘴里装好,“啪”的一声点着烟卷,深吸一口气,烟着了,冒起一阵呛人的浓烟,缓缓吐出一口烟,公公眯起眼很陶醉,他喜欢抽浓烈的旱烟,觉得这才够劲,过瘾。一支烟抽完,公公又打开茶缸盖,撅起嘴,徐徐吹着热气,痛快地喝上几口热茶,脸上的褶子似乎也舒展开来。做完这一切,不过15分钟,公公起身走到面板前。用刀切成一个个匀净的面团,左手掌心托住一个面团,右手顺时针旋转揉动面团,轻轻揉,慢慢揉,就像晨练打太极拳,直到面团表面平整光滑,才放到蒸屉摆好。

摆满蒸屉后,千万别着急开火。公公提醒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等它10分钟,再蒸也不迟。”时间到了,开火蒸,上气后等上15分钟,关火再等2分钟,打开锅盖,一准有锅雪白的大馒头等着你。

老家的桃子

文/蔚明

张家港是个盛产桃子的地方,乡下家家有桃树。记得我刚结婚的时候,家里房子后面长着两棵水蜜桃树,那桃树结出的桃子,不仅个儿大口感也特脆嫩鲜美。我的故乡苏北那时没有多少桃树,偶尔见到两棵也都是“小毛桃”,结出的桃子个儿小口感又差。所以第一次见到树上长出这么多个儿大品质优的桃子我很是好奇,于是挑了两只桃子让婆婆称称看有多重。那时我不知道他们这儿有“桃三年”的说法,就是说因为桃树容易招病虫之害,如果疏于管理,一般挂果三年之后,桃树就会慢慢地枯萎直至死亡。还真的应了这个“桃三年”的说法,由于没能好好的管理,过了几年,那两棵上好的桃树就真的开始枯萎了。

那两棵桃树彻底死掉的第二年春天,婆婆把它们连根挖了并且重新栽了两棵桃树苗。桃树长得很快,过了两三年新栽下的小桃树也开始挂果了。当我们第一次欣喜地吃到新树长出的桃子时,才意识到让那两棵桃树死掉是多么可惜——新桃子不但个儿要小些,而且口感差得也太远了。虽然也蛮甜,但味道并不鲜美,口感也不脆嫩。从那以后每年的春天我婆婆都要去集市上买两棵桃树苗在房前屋后栽下,希望碰巧能再栽下一两棵“水蜜桃”树,等收获季节好让我们解馋。可是,也许是我们没那口福再吃自家长的好桃子,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反正一直到现在我们也没能再吃到自己家树上长的“水蜜桃”。

以前在老家住着,不管好吃不好吃,图个新鲜和方便,到了桃子成熟的季节,每天下班回到家,朝桃树下一站,顺手摘下两只,放水龙头下冲冲就啃。虽然味道不是那么鲜美,但刚摘下的桃子很新鲜,还能解渴和充饥,所以每年倒也吃了不少老家的桃子。

是三年前吧,我们三口之家从乡下搬到了镇上住,公公婆婆“留守”老家。那年夏天的一个晚上,我在楼下的车库里发现一大袋的桃子,后来才知道是公公婆婆送来的。那时我们已经在市场上买过好多次“水蜜桃”了,相比之下,看着那小桃子还真不想吃。第二天我就把那一大包桃子都送给那些外来打工的朋友了。过了几天,公公婆婆又送了一大包桃子来,并且叮嘱道:“你们吃完了就打电话回家,我们好多摘些送来!”说着,脸上荡漾着幸福和快乐。我不忍心扫老人家的兴,于是嘴里答应着“吃完了一定打电话给你们!”

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因为那个“桃三年”,所以从开花到果子成熟,这期间要做大量的防虫灭虫工作。这样一想,才明白了,老家树上摘下的每一只桃子,不管味道如何,口感怎样,都是公公婆婆用辛劳和汗水换来的……

再一次回家看公公婆婆时,公公和婆婆正在桃园里拾掇着。望着公公和婆婆弯腰吃力的背影,我心里暖暖的,眼睛却涩涩的……

家有老小孩

文/杨春云

周六准备好好睡个懒觉,婆婆来电话了,说公公虐待她,不给她吃饭。老公一听就喊我赶紧起床,回家看看。

公公、婆婆都是教师,脾气好、有涵养,一直是亲友、邻居中有口皆碑的模范夫妻。只不过婆婆三年前得了小中风后,身体不好、性格大变,敏感多疑、爱耍小孩脾气;而公公因为年轻时家庭贫困,婆婆一直不离不弃,所以对她言听计从、宽容有加。

到了家里,婆婆正躺在床上抹眼泪呢,公公坐在床边一个劲地劝她起来吃饭。我们一问事情的缘由,不禁哑然失笑。原来昨天晚上,婆婆突然想吃大米粥,她就让公公做,公公看到剩饭还有许多,就加水煮泡饭,心想煮得烂烂的也和大米粥差不多。谁知婆婆不干了,非说公公糊弄她,粥都舍不得给她吃,一生气上床蒙头大睡,公公赶紧重新煮了稀饭,又去买了她最喜欢吃的生煎包,然后请婆婆起床吃饭。但是从昨晚到今早,婆婆就是不起来,而且还越想越委屈,打电话给我们诉苦。

我们将婆婆劝起来吃了饭,婆婆心中的怨气还没有平息。她把手伸向公公:“工资卡拿来。”我们忙问,为什么?“我工资都在你手上,以后你再不给我吃,我就自己去买。”婆婆还是满脸委屈。“你出门都要坐轮椅,怎么去买吃的?”公公嘟囔着,“那我就等着饿死?我要和你分家,自己钱自己用!”婆婆嚷嚷着。眼看两人又要争执起来,我们赶紧劝说公公:“以后妈想吃什么,您就做什么,不要总想着节省。”看着公公答应了,婆婆脸色才开始由阴转晴。背后我们又劝公公:“您就顺着她,别跟病人计较,如果妈气病了,最受累的还是您。”一场风波总算平息了。

回家路上,老公说:“小时候我们兄弟姊妹闹矛盾,都是爸妈为我们调解,现在换成我们来劝他们了。现在是家有老小孩,到我们反哺的时候了!”

乡野青青竹

文/周芳

胡兰成写胡村的竹子:“竹子的好处是一个疏字,太阳照进竹林里,真个是疏疏斜阳疏疏竹,千竿万竿皆是人世的悠远。”我会意一笑,因为懂得——我的生活里也有这样一片竹林,疏疏朗朗地陪着我从新嫁娘到中年妇。

枯塘,老屋,小村落——婆家。几十户人家,像神仙随手撒下的棋子,稀稀落落地掩在树林中,田地旁。初去时,还是很让我吃惊,也印证了父辈所言的“圩”和“岗”贫富差距。我的老家在有名的鱼米之乡,有了水路,一切便也活泛起来,村民们早早就住上红砖瓦顶小洋楼,老百姓的钱袋子向来也鼓胀胀的。但婆家却在典型的岗区,土路,土屋,旷野。我当时对他打趣道:也只有屋旁的那一片竹林最诗情画意了。

每次回乡下,我都会绕上林子,仰脸看看,靠近闻闻。春天,根根竹子泛着幽幽的新光,还未及靠近,一缕缕的竹露清香就飘入肺腑,风过处,“哗哗”有声,竹边却没有风寒之意,概是太密的原因。我对竹林深处有畏惧之心,恐有蛇类之害,即便春夏之交挖竹笋,也只在近旁徘徊。只须一场春雨,林子里的笋仿佛都能看见长,呼呼冒出,毛绒绒地露出尖尖嘴,真真的小心疼儿,让人舍不得下手,听不得撅断时清脆的“叭”声。笋子也实在是多,多到不用费心去找,一臂之远,足以装上一袋。回家时,除去外衣,切块,淖水,去掉苦涩味,炖汤、红烧皆是尚品,吃不完,我会放进冰箱冻着,不论何时吃到嘴里,都会感觉初夏的风光扑面而来。

仔细观察,竹林里的地面经常有虬根盘曲,估计是竹子在向上生长时遇着压力,自己另寻出路了吧。每见些,我都会想到哲学上讲的“曲折中前进,螺旋式上升”,好好地拿来喻人倒也不错。交错的竹子,看似再无序,向空中立起时,棵棵相倚而生,越到梢部越亲昵,风起时,你抚我一下,我亲你一下,“沙沙”地乐出声来。我一直喜欢拍正午阳光下的竹林,远观,整个林子被一种圣洁的金光包围,在一种馨香中钻入林子,镜头朝上,竹叶扶疏,阳光漏过竿竿碧竹,似片片碎金撒下来,调皮地在叶间跳动着。

他说,这个竹林,自他有印象时就存在,但现在面积扩大了近一倍。公公有一手编篾器的好手艺,他用一把篾刀培养了四个儿女,也为自己谋了一个安享的晚年。而那个竹林就是全家的财富之源。氤氲午后,四野安宁,老屋门口的苍劲栗树下光影斑驳,公公一把小竹椅,一把蔑刀,辛苦劳作。他手握一棵竹,从梢到根,一丝一丝地剖着,瞬间功夫,一棵完好的竹子能在手中变幻无数根银丝般的细蔑,猛地撒开,像一朵花散开。烤竹子我最爱看。乡下一种装小鸡仔的竹框,四周和底必须有几根粗竹作支撑,一根竹子从中剖开,然后选择一个长度放在微火上烤,片刻,火上的翠竹竟然神奇地洇湿一片,阵阵竹香盈盈逸出。公公自豪地说,湿的是烤出的竹油,这时要趁热将竹子弯成九十度,就着那一股韧劲,一截作框底,一截作框边。

春夏回去,竹林绿着,秋冬回去,竹林仍然绿着。雪后的竹林,最能抒情了,仿佛一群翠衣仙子,披着白色大氅来到凡间,风起时,清脆的“沙沙”声,仿佛是她们对人世间种种新奇的讶异。最后一次见竹林,四周的老屋已经凋敝残垣,人去村空——整体拆迁,竹林独自在风中摇曳着,“哗哗”声中充满着别意。据说,它也将被砍去,有没有好去处尚未得知。那次是公公陪我们回去的,最后一眼看看老村子,老房子。公公说,未来规划中,这里小区大,楼房高,下面还有停车场。他老人家兴奋地在空中挥着手,指点东西,仿佛漂亮的安置小区就来到眼前。可我不以为然,我只要那几间依塘而建、有庭有院的老屋,只要那片修直挺拨、满眼绿意的竹林……

肉核饺子

文/王春玲

三十年前,那个风雪交加的除夕,雪人般的大姑父出现在我们家,给我们带来了“肉核饺子”。如今想起,有暖暖的感动萦绕心间。

在那个物质极为匮乏的年代里,家庭主妇为了填饱一家人的肚子可是挖空了心思。年夜饭的饺子馅基本就能体现这一家的生活水平。记得那时候,我们家平时的饺子馅是萝卜,有股淡淡的怪味。大年夜的饺子馅才舍得用白菜的,还会多放一点油,肉是不敢奢望的。那一年,我的大姑刚刚嫁到了十几里外的一个大村里。大姑的公公是头脑活络的人,已开始“偷偷摸摸”地做点小生意,光景比一般人家要好一些。就是那年的除夕,我的大姑父顶着弥漫的风雪,给我们送来了“肉核饺子”,在那个年代无异于山珍海味啊!

正月里大姑回门的时候,我隐约知道了更多关于“肉核饺子”的事。年前,大姑的婆家召开了“家庭会议”决定大年夜吃“肉核饺子”,我的大姑又兴奋又难受,因为她念想着自己的爹娘一辈子也没吃过“肉核饺子”。大姑偷偷地拿了一些,赶在除夕早晨天亮前送到娘家,挂在了门环上。那时候没有电话,无法事先告诉家人。而且,按照乡下的风俗,出嫁的姑娘过了腊月二十三就不能再回娘家了,所以大姑只能悄悄地来去。后来大姑的公公婆婆知道了大姑“偷送”饺子的事,傍晚的时候又让大姑父送了些来。也不知什么原因,我们并没见到大姑送的饺子,也许是让起得更早的人拿走了,也许是让狗叼走了,我们只吃到了大姑父送的“肉核饺子”。

寒冬腊月的天,十几里的路要靠脚一步步地量过,大姑是趁天不亮匆匆来去的,大姑父是在无比忙乱的除夕干完了很多活后赶来的,又顶着那样的大风雪。当然,更可敬的是大姑的公公婆婆。大姑偷偷地把饺子送回娘家,虽是孝心可嘉,可在她婆家看来无疑是“吃里扒外”,“胳膊肘向外扭”啊!不想她的公公婆婆却给予了那样的理解和宽容。

如今,那段岁月已渐行渐远,大姑的公公婆婆也都已作古。而人到中年的我,却突然感受到了那些贫寒年月里来自亲人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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