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殿外。
灵囿跪在冰凉的殿外,身形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其吹倒。
入夜时分。
白邪方才归来,发现灵囿头发凌乱,满身狼狈跪在此处,眸色一怔。
灵囿听到脚步声,忙跪至他身前,“神君,我兄长……”
她话还没说话,就听白邪冷声道:“你兄长以下犯上死有余辜!”
灵囿呆住,知他是不会放过自己兄长了。
见他离开后,灵囿站起身只好去求天后。
天后听说此事,却没有任何怜悯:“刺杀九天神君,其罪当诛。”
灵囿最后被赶出天宫。
她无人可求,本想去天牢看望兄长,可天牢无利不能进。
她只好去往天灵族。
兄长被关,天灵族外屏障祛除。
只见里面仙竹一片破败,似是被人砍伐至此。
天灵族仙竹可做任何灵器,一直被各界觊觎,因有族人守护,从未遭过迫害。
可如今却因得罪天族,一些仙家一拥而上,将里面破坏殆尽!
灵囿一路往家里赶,她就看到沿路,不少受伤的族人浑身是伤躺在地上。
她心慌至极,终于到了家。
她忙叫:“阿娘。”
灵母听到外面声音,摸索着出来:“灵囿,是你吗?”
灵囿忙扶住她,看着她空洞的眼:“阿娘,你的眼睛怎么了?”
灵母听出她的声音,伸手摸索着她的脸,安慰她道:“年纪大了,眼睛就不中用了。”
说完,她又落下手。
“你快些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灵囿摇头,抓着她的手:“阿娘,我不回去,我要陪着你。”
灵母听后,面色顿凉,一把将她的手甩开。
“出嫁从夫,你如今已是九天神君之妻,不再是我天灵族人,你走!”
灵囿一时愣住,还想说什么。
灵母“嘭!”得一声直接关了门,将她隔绝在外。
灵囿见此,鼻息一凉,就看鲜血从鼻尖滑落。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全身,就见一截南竹若隐若现……
她害怕本阿娘发现自己的状况,只好跌跌撞撞跑走。
灵母站在屋内,并不知灵囿情况,她听其脚步声远去,这才迈着蹒跚着往诛仙台飞去。
诛仙台。
慕陌一身是伤,撑着一口气看着周天阴沉雷声滚滚,鲜血止不住从嘴里滑落。
灵母抱着他,摸着他身上的血,已知他此时的状况。
她轻轻拍着慕陌鲜少血迹的手臂,缓缓道:“我儿不怕,很快就不疼了……”
慕陌满脸是血,想要说话却说不出,奋力方挤出两个字。
“妹妹……”
灵母知他心中所优何事,婆娑地手缓缓盖上他的嘴,将一颗药放入其口中。
“你不必担心灵囿,且安心去吧!”
她知诛仙台撕裂魂魄之痛,不愿让他儿承受,来时便去求了这毒药。
药入口,慕陌轻哼一声,抬起的手无力坠地!
灵母怀中顿空,慕陌如同点点星辰一样散落飞逝,只留一截南竹落入她怀里。
“我的儿……”
灵母抱着南竹,想去抓那些星辰,却看不见,只能无声痛哭。
“娘护不住你们啊……”
第八章可满意?
九宫殿。
白邪得知慕陌已亡,心底一颤。
他脑海中忽然闪现几日前,灵囿跪在自己面前祈求一幕。
不知为何,不自觉到了揽月宫。
揽月宫,庭院外寂静无声,周围花草枯萎。
白邪莫名发慌,忙到宫内。
他就看灵囿一袭白衣,手里拿着一朵白色绢花,坐在镜子前,一遍遍的对镜簪花。
“灵囿。”
他出声唤道。
女人这才有了反应,缓缓回首。
白邪只见她脸上身上满是鲜血,瞳孔皱缩,“来人,传仙医!”
灵囿却不在乎:“神君见我如此,可还满意?”
“你是在故意惹本君生气吗?”
灵囿听罢苦笑,“是……我故意装的,堂堂神君竟连这都看不出?”
她说着话,用最后一丝仙力悄然将身上血迹掩盖。
白邪见她身上的血色消退,面色顿沉:“灵囿,你再这般疯魔,本君定不饶你!”
“不饶我?白邪,你杀我阿爹,又杀我兄长,你还想怎么不饶我?!”
这九天,还无人敢直呼白邪其名!
白邪周身冷的可怕,可灵囿丝毫不惧,眼底含泪逼问他:“你可是天界战神,我且问我兄长一个小仙如何伤你?我阿爹一生打理天灵族,附庸天界,从不敢逾越,又如何勾结魔族?”
白邪第一次见软弱的灵囿这般伶牙俐齿,强忍着周身戾气:“灵囿,你别忘了自己是何身份!”
灵囿满眼邪凉:“身份?我与你除了名义夫妻,有何干系?”
白邪脸色阴沉无比,将灵囿甩至卧榻,嘲讽道:“所以,你是在怪本君没能坐实这夫妻之名?好,本君这就成全你!”
灵囿震惊地看着他,挣扎着反抗却无济于事。
她等了一千多年,却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
她如同一条小舟飘零在大海之上,无所依靠。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方才停息
白邪看着卧榻之上,瘦如枯槁的灵囿,心底莫名烦乱。
消失殿内。
灵囿再次醒来,明月高悬。
她换了一身衣服,跌跌撞撞地赶往天灵族。
天灵族死去,都被供奉在了灵女庙中。
她赶到,就看到母亲跪在庙中烧着香烛,小蝶红着眼站在一旁。
“小姐。”
灵母听到小蝶说话,知是灵囿来了,缓缓道:“过来给灵女娘娘磕头,祈求她让你兄长父亲早登极乐!”
天灵族没有往生,世代供奉的灵女也只是心中的念想。
灵囿跪下,看着灵女娘娘的雕像,眼眶泛红。
“娘娘,信女大错特错,若可,愿拿己之命,换天灵族和阿娘一生无忧。”
想罢,她朝着灵女像重重得磕头!
灵女像周围一微弱之光闪现。
灵囿抬头,又看到灵女像后摆着无数南竹。
其中两节南竹,一个是其父,一个是其兄。
灵囿说:“阿娘,以后我死,就不供奉在灵女庙里了,你把我随意找个地方埋了吧。”
她害了天灵族,不配供奉再此!
“啪!”
灵母听到她的话,一耳光甩在她脸上,手微微颤抖。
“磕了头,你再不是天灵族人,快回你的九天殿去!”
灵囿懵在原地,脸颊火辣辣的疼。
灵母起身,小蝶含泪扶着她出去灵女庙。
灵囿看着两人背影,低头就看自己身体越发透明。
第九章一身狼狈
灵囿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灵女庙,她直接去到天后宫中。
天后看她一身狼狈而来,叹声道:“你可莫要怪母后,不是母后不救你兄长,实在是他罪责难逃。”
灵囿抬头苍凉的看着她:“我此次前来,是求天后一事。”
“你说。”
“让月老断了我与神君姻缘吧!”
天后正喝着茶,听到此话,手中杯盏顿时摔落在地。
“你在胡说什么?”
灵囿跪在地上:“我嫁神君本是高攀,实属不配,求天后成全小女心愿!”
天后气的一时说不话。
这时,寻阳公主闻讯而来,瞧着跪在地上的灵囿,对天后道:“母后,她一小小竹仙本就不配嫁与兄长,您就答应了吧!”
天后听此狠狠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
寻阳不快:“母后,孩儿一心为兄长着想,那花界上神如何不比她一竹仙强,你为何偏生喜欢于她?”
“若说是为了她天灵族族长之女的身份,本公主已让那白策背负勾结魔族的骂名,您还顾虑什么?”
灵囿听到此话,整个愣在原地。
而天后也不敢相信:“寻阳,是你诬陷的天灵族?”
寻阳作为长公主自是不把天灵族放在眼底:“是!”
天后只道她糊涂!
而后看着灵囿,咬了咬牙,狠心让侍灵将其送回揽月宫。
揽月宫里。
灵囿被天兵看守起来,不准出去。
只有小蝶偷偷过来,告知她现在天灵族人心涣散,族人备受仙族欺辱,都已四散而逃。
是夜。
灵囿独坐在卧榻上,瞧着案台之上的幽火,更觉邪凉。
这是白邪从幽冥之地带来的,永生不灭!
也是他唯一赠与自己的物件。
千年前,她欢喜异常,却不曾如今却害自己父兄生死,族人备受欺辱。
思及此,眼泪不觉顺着眼角滑落。
她踉跄站起身,她伸手直接将幽火打翻。
揽月宫内顿时火光四起,灵囿被火团团围在其中。
她既出不去,怕只能以死谢罪了!
九天殿。
白邪只看揽月宫幽冥之火四起,他心惊瞬间飞至其内。
他看着幽火中,灵囿呆呆的站在其中,下一秒就要被吞噬。
顾不上其他,白邪挥手挡住那火,一把扯出灵囿!
“你找死吗?”
灵囿满脸狼狈的抬头看他:“神君,我们断了这姻缘好不好。”
白邪怒不可遏:“你以为本君不敢?”
灵囿冲他一笑,那笑意凄然刺得他心口莫名一痛。
“那就去三生石吧。”
她三番四次提,白邪再也没了耐心。
他拽着灵囿的手,快速来到了三生石畔,“你可别后悔!”
“不后悔。”灵囿看着三生石上两人名字,以空气化刃直接磕破掌心,鲜血落入其上。
白邪额间青筋跳动,也将鲜血滴入。
三生石上顿时光芒大作。
缘起缘灭!
灵囿看着上面两人名字,越来越浅,直至消失……
她垂下眼眸,望了身边白邪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白邪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消失,一刻想要将她抓回,然顾及自己的身份,还是转身离开了。
……
灵囿回到天灵族。
她抬手敲门,小蝶开门,就见灵囿身体尽至透明,下一秒仿佛就要消散世间。
“小姐!”
灵囿冲她一笑:“告诉我阿娘,我已不是九天神君之妻,可日日陪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