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诚伸手一挡，微微一笑：“我姐夫说他要亲自做，就不麻烦温秘书插手了，如果我姐夫真的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有我就够了。温秘书，这顿饭是我们确定关系后的第一顿饭，我们都想要自己做，比较有意义。”
她加重了“确定关系”四个字，不负期待地看到温鱼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下一层红色。
顾诚唇边微讽，回头对佣人吩咐：“这些食材不准让任何人动。”
佣人连忙答应：“好的小姐。”
交代完话，顾诚背着手脚步轻快地跳上楼，走到二楼时，她听到背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又是温鱼。
她停下来，温鱼也停下来，显然是在跟着她。
顾诚双手环胸，倚着栏杆：“温秘书还有事吗？”
温秘书总是穿得很刻板，就算不用工作也是白衬衫和包臀裙，有时候顾诚都怀疑她是不是在强行跟她姐夫情侣装？毕竟他姐夫就总是白衬衫黑西裤，反观阿谨和阿慎就都穿得比较随意。
温鱼忽然间风牛马不相及地说了句：“小姐难道真的完全没有感觉，自己的身体跟以前有什么区别吗？”
顾诚微微蹙眉，压根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你想说什么？”
温鱼平视前方的视线忽然抬起，直接对上顾诚的眼睛，她人畜无害地恬淡浅笑，像随口提起一件有趣的小事儿似的说：
“温鱼只是觉得宋医生的医术越来越高明了，小姐被裴大少爷绑架那天，先生将您抱回季公馆，您全身都是红的青的痕迹，没想到只是泡了一个小时药浴，痕迹就全消失不见。可惜温鱼不够资格，否则一定也要向宋医生讨药浴的配方，我膝盖上的淤青，到现在大半个月了还没消呢。”
顾诚脸上的表情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
被裴东辰绑架那天？全身都是红的青的痕迹？顾诚哪怕是不相信她的鬼话，可心跳还是难以抑制地加快跳动，她一下攥紧手指：“你到底什么意思？”
“温鱼想说的话，小姐应该明白。如果小姐真的不明白，就当是温鱼今天多嘴了，只是，小姐您，”温鱼停顿了一下，又笑了笑，“您真的是被先生保护得太好，太天真了，竟然相信裴大少爷绑架您那么久，会什么都没有做。别忘了他可是一直想娶您的人。”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顾诚怎么可能还听不懂她话里话外暗示的东西！
她就是想说她早就在那天被裴东辰玷污了！
胸腔里有一座岩浆，沸腾着无尽的怒火，顾诚生平第一次气成这样，她一步上前单手掐住温鱼的脖子，将她的身体重重往后压，温鱼的上半身悬空再二楼栏杆上，只需要再推一把，她就会从着三米高的地方摔下去！
顾诚紧咬着牙关，声音冷得像冰：“温鱼，我每次都没跟你计较，你是不是就以为我是不敢对付你？你就敢天天到我面前胡说八道？我告诉你，我哪怕是现在就把你从这里推下去，你摔死也好摔残也罢，谁都不能拿我怎么样！”
温鱼只是双手抓着顾诚的手腕，表情不慌不忙：“温鱼相信，温鱼从来没有怀疑过小姐的本事，小姐就算把天捅破了，先生也会帮您补上。只是温鱼所说句句属实，小姐，您若不信，大可以去问宋医生，或者，直接去问先生。”
顾诚胸膛剧烈起伏，死死盯着温鱼的脸，刚从昏迷中醒过来时，那个徘徊在她脑海里的梦，还有裴东辰的脸，她好不容易忘记了，这会儿又一次卷土重来。
恶心感如蚂蚁从皮肤上爬过，她肩膀小幅度地颤抖，顾诚几乎将牙齿咬碎，三五秒后，她将温鱼狠狠掼在地上，倏的转身跑下楼。
温鱼跌坐在地上，摸着脖子上的勒痕，嘴角似勾非勾。
顾诚快步出了季公馆，风驰电掣到院子里才停下脚步，她红着眼睛四下一扫，看到一个佣人在修剪花草，她二话不说，抓了佣人的手直接把她拖走。
佣人被她吓了一跳，又不敢反抗，只能喊着：“小姐？小姐你要带我去哪里，小姐”
顾诚没有回她的话，拖着她一路往季公馆的偏屋而去——宋医生是季家的家庭医生，为了以防不时之需，他都是住在季公馆里的。
季公馆很大，顾诚和季宴臣住在面积最大的主屋，主屋背后还有五栋三层高的小楼，阿谨、阿慎和温鱼，还有佣人们就都是住在小楼里。
宋医生的小楼就在前面，顾诚骤然停下脚步，将佣人的手放开。佣人诚惶诚恐：“小、小姐”
顾诚嘴唇一动，说了几句话，听得佣人的眼睛一下子睁大，顾诚说完就从包里翻出一顾银行卡：“你现在就进去找宋医生，重复我刚才说的话。做好这件事，卡里的钱就是你的。”
佣人手里被强行塞了一顾银行卡，薄薄的一片，她却感觉有千斤重量，她扑通一声给顾诚跪下，抖着嘴唇说：“小姐，您饶了我吧，我、我不敢做这件事，先生会要了我的命的”
顾诚此刻眼睛通红，脸色却是苍白，再加上她心情阴郁，整个人的气场都和平时截然不同，她冷冷地道：“如果你不按我说的做，我现在就要你的命。”
佣人双肩低垂，战战兢兢，顾诚深呼吸一口气，从包里拿出一把枪，直接对准了她：“去做！”
枪是早上她出门前季宴臣给她防身的，她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用得上。
枪支的威胁下，佣人不敢再拒绝，颤巍巍地站起来走进了宋医生的小楼。宋医生正在整理药柜，佣人磕磕巴巴地开口：“宋、宋医生，先生让我来拿药包给小姐泡浴，就是上次您给的那种，可以去痕迹的。”
宋医生不疑有他：“好的，稍等。”
他进到屋里，拿了一个小袋子出来交给佣人，随口说：“小姐又伤了？你记得提醒先生，药浴泡足两个小时就可以，过犹不及，超出这个时间对皮肤有伤害。”
佣人咽了口水：“好、好的”
宋医生想了想又道：“小姐已经泡过两次这种药浴了，身体可能会对这个药产生抗体，如果这次效果不如前面两次，我再重新配药送过去。”
“”佣人脸色苍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捧着药包的手一直在颤抖。宋医生总算发觉她的不对劲，微微皱眉：“你怎么了？”
不问还好，一问，佣人心里一虚，药包直接掉落在地，药材散了一地。
门外的顾诚，已经将他们的对话尽收耳里，闭上了眼睛，眼角隐隐约约有一滴泪水。
是真的，温鱼说的都是真的
她神志不清的时候，季宴臣真的帮她泡过这种能去痕迹的药浴难怪了，难怪她没有在身上找到半点痕迹，原来早就被他清除了
顾诚慢慢地走出来，不死心地问：“宋医生，你告诉我，我什么时候泡了两次这个药浴？”
宋医生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也在这里，惊讶道：“小姐？？您怎么”
顾诚将手枪倏地举起来，佣人吓跪了，不过她这次对准的是宋医生：“到底是什么时候？”
宋医生毕竟是在季公馆工作了几十年的老人，见过不少大风大浪，没有佣人那么好恐吓，面不改色道：“小姐，先生不想让您知道事情，自然有他的原因，您还是，不要多问。”
他有他的原因？顾诚笑得苍凉：“是不是我被裴东辰绑架那天？”
宋医生抬头看了她一眼，复而又躲开目光，低头捡起地上的药包，还是什么话都不说。
可是答案早就昭然若揭。
顾诚往后退了几步，神情恍惚得像失去了三魂六魄，毫无血色的嘴唇呢喃出声：“我知道了，我明白了。”
退到了门框边，她猛地转身跑出小楼，然后沿着这条路一直狂奔。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要就这样逃到天涯海角，或许那样，她就能不面对这些所谓的事实。
天空忽然晴转阴，乌云蔽日，紧接着便落下几滴豆大的雨点，顾诚停下了脚步，仰起头，让雨迎面淋着她。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宋医生没有把顾诚已经知道真相的事情禀报给季宴臣，所以季宴臣冒雨赶回季公馆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坐在车后座里，想着等会儿要做的那顿饭，又记起早上顾诚春风得意的小样儿，嘴角的弧度不自觉加深，笑意柔软。
忽然，开车的阿慎喊了句：“先生，快看那边，好像是小姐！”
季宴臣一怔，倏地抬头，就见路边的地上蹲着一个瘦弱的身影，她靠着一棵树，一动不动地让雨淋着，头发贴在脸上，衬得肤色愈发惨白。
树下的人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慢慢转过头来——果然是顾诚！
季宴臣脸色一沉，打开车门大步走了过去，将地上那半死不活的女人拽起来：“你疯了吗！”
顾诚想把手从他那里抽回来，低哑道：“姐夫你放开我，让我洗洗，让我洗洗。”
阿慎连忙撑了一把雨伞挡在他们两人头上，季宴臣怒斥：“洗什么？想洗澡回家洗，这样淋雨会生病的你知不知道？！”
顾诚忽的一笑：“可是生病也比脏兮兮好啊。”
季宴臣猛地将她扯到自己面前，掐住她的下巴，声音冷戾：“谁说你脏？”
顾诚眼神涣散地回视他：“不脏吗？被裴东辰碰过了，不脏吗？”
季宴臣一下子咬住了咬肌，捏着顾诚下巴的手加重了力道，眼神是从来没有过的阴狠，他死死盯着顾诚的脸，像是有很多话要说。
可到最后，他只是拽着顾诚上车，顾诚想挣开，他沉声冷道：“你再惹我一下试试看。”
顾诚动作一顿，放弃了挣扎，季宴臣将她胡乱塞进后座里：“开车！”
车子开到季公馆，下车的时候，顾诚还是那副六神无主的模样，季宴臣干脆将她一把横抱起来，大步上楼，进了她的房间，将她丢进浴缸里。
季宴臣站在浴缸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声道：“把自己收拾干净。”
顾诚木然地脱掉身上的衣服，拧开水，拿了毛巾往自己身上重重地擦洗。
季宴臣漠然看了半响，转身出了浴室。
顾诚洗了整整一个小时，还是季宴臣让佣人去把她弄出来的，她身上穿着宽大的浴袍，坐在小沙发上，平时那么活泼好动的人，这会儿像是被人用橡皮擦擦去所有色彩，只剩下苍白和颓废。
季宴臣站在她面前，用手捏起她的下巴，看着她毫无色彩的眼睛。顾诚眼珠子机械地转动一下，对上了他的眼睛，嘴唇蠕动，小声地说出话：“姐夫，你告诉我吧，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一直以为那是一个梦，到底到底是不是梦？”
季宴臣面无表情无动于衷，仿若是没听到她的问话。
顾诚黑白分明的瞳孔在微微颤抖：“裴三爷提出的两个要求，你究竟有没有答应？”
季宴臣冷冷道：“我说过，我没有。”
顾诚突兀地笑了：“是，你没有答应那两个要求，但是用了别的交换条件，是不是？比如，把我送给裴东辰”
“这些事情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季宴臣铁青着脸，他很少把情绪表现得这么明显，上次他这样还是她冤枉他是林家的灭门凶手。
顾诚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抓住季宴臣的衣服，眼眶又滚上来红润：“你就告诉，告诉我是不是吧”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是以那样方式失身，而且还是给一个她根本喜欢不起来的男人！
那天傅阮说了a和b的故事，她虽然觉得a混账b可怜，可始终只是当一个故事听着，可笑的是，现在她竟然就成了“b”，而且她还没有b的勇气去报警。
她当然不是觉得失去了清白就活不下去，可是换成哪个女人都不可能在知道自己被人迷奸后还无动于衷，更不要说，她是有喜欢的人啊。
她做梦都想把自己做好的一切给季宴臣，她今天还在高兴她终于跟他在一起了，可以光明正大地表达爱意了，可是转头就给她这么一个当头棒喝，这要她怎么接受得了？
更加讽刺的是，季宴臣既然是将她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之一，她情何以堪？
她现在啊，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顾诚重新坐回小沙发上，大脑度过最初的混沌后，竟然变得分外清明，她甚至理清楚了来龙去脉：
“你虽然清除掉了我身上的痕迹，但还是怕我感觉出异样，所以就让宋医生给我下了迷药，让我昏睡五天，五天的时间足够让我身体的一切反常恢复正常你为了让我相信裴东辰的麻醉剂，真的会让人昏迷五天，你甚至也给软软下了迷药，后来还特意安排软软跟我见面，就是为了要她来做佐证”
是的，这件事一定就是这样。
至于她为什么总是觉得那是一个梦，可能是迷药的作用，也可能是他又用了别的什么办法，比如催眠什么的这些在旁人眼里匪夷所思甚至世间罕见的东西，在他那里根本不值一提，他手里多的是能人异士。
顾诚低头笑了笑：“你还真是费尽心机。”
季宴臣只是静默，安静了一会儿后，开口却是道：“不要胡思乱想了，我做了你爱吃的法式大餐，下楼吃吧。”
他们像是在两个世界，各说各话，顾诚仰起头，忽的问：“你答应跟我在一起，到底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只是为了弥补我？”
季宴臣下颚的弧度又冷又硬，吐出的字像冰渣一样：“你要跟我闹吗？”
顾诚合上眼睛，摇摇头：“我只是想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早就说过了，顾诚其实是很聪明的，她当时虽然昏迷不醒，但现在也能从一些细小的线索推测出那天的情形。
“我虽然不太懂你的事，但也知道老挝的合作对你来说至关重要，裴三爷是不是还拦了你的货船？一定是的吧，他们裴家既然敢绑架我，就一定是做好了一定要拿下你的万全准备，怎么可能会放过你的船？”
“裴三爷威胁你，不把我嫁给裴东辰就不让你的船过港口如果你的船过不了港口，就会失去老挝的合作，甚至失去更多利益，所以你权衡之下，最终退了一步，没有把我嫁给裴东辰，但是成全了裴东辰一次，对吗？”
季宴臣沉默，顾诚站了起来：“你不说？我就自己去找答案。”
说完她就往门口走，季宴臣眉头一蹙抓住她的手腕，可是被她甩开了。
她离开了房间，阿谨出现和季宴臣对视一样，后者微微颔首，阿谨便跟上了顾诚。
季宴臣捏紧了手指，音色凉如冰：“阿慎。”
阿慎从门外走进来，他知道季宴臣是想让她去查是谁告诉顾诚这件事，刚想领命，门口便又走进来一人：“不用查了，这件事是我告诉小姐。”
温鱼！
季宴臣冷冷地看着她，温鱼走了进来，跪在了他的面前：“我知道先生不想让小姐知道这件事，温鱼擅自泄密，温鱼认罪。”
”你既然知道先生不想让先生知道这件事，你为什么还要明知故犯！”阿慎怒道，“你越来越放肆了！”
温鱼仰起头，看着一言不发，脸色却是从未有过的难看的季宴臣，抿了嘴角说:“因为我知道，先生并不是真的想跟小姐在一起，先生不忍心告诉小姐的事情，不忍心拒绝小姐的事情，就让我去说好了。我不想先生为难。”
“你怎知我不是真心？”季宴忽然一笑，笑意堪称温柔，可是此情此景下，他这样的笑容反而让人感到不安。
温鱼往前膝行了几步，抓住了季宴臣的裤脚，温顺得尽乎卑微。季宴臣唇边的弧度任然在，只是眼中没有半点笑意。
“因为，我是知道先生的秘密的人。”
话音落下，周遭的空气有一刹那的肃杀。
阿慎脸色微变，盯住了地上的女人。季宴臣垂眸看着她，缓慢地蹲下，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似的认真端详。
“是啊，我怎么忘了，你是知道我的秘密的人。”
下一秒，那只温柔的手扭掐住了她的脖子，并且是一下子用尽了力气，温鱼的脸色就在一瞬间涨红，她跪不住地软到在地上，挣扎着要呼吸空气。
但是季宴臣是真动了杀心:“当初留你一命，真是个错误。”
顾诚从季公馆离开后，直接去了裴家。
她来势汹汹，裴家的门卫都不敢放她进去，顾诚一句废话都懒得说，直接从包里拿出枪，逼着门卫给她打开门。
有枪在手，一路走进去，裴家的佣人和保镖都不敢跟她硬碰硬，顾诚一步步前进，他们一步步后退。
到了裴家主屋大门前，里面冲出来七八个持枪的保镖，将顾诚包围了起来。
顾诚神色不动，冷眼看着。
主屋里传出一道冷沉的男声，蓄满威严：“林二小姐这么大的阵仗光临我裴家，是有什么指教？”
裴三爷穿着亚麻料子的唐装，背着手，缓慢地从走出来，站在台阶上沉着脸看顾诚。
比起上次那个宛如社区里的慈蔼的老大爷的模样，现在的这个裴三爷，才终于给顾诚一种他也是黑道枭首的既视感。
顾诚持枪的手垂在身侧，没有情绪地说：“我要见裴东辰。”
裴三爷抬手提了提领子，笑了笑：“二小姐不是看不上我家东辰吗？怎么想起来找他了？总不会是改变主意，愿意做我裴家的媳妇了吧？”
后面那几个字，听得顾诚瞬间攥紧了手指，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我要见裴东辰。”
裴三爷冷笑一声，眼神肃杀：“我若是不让你见呢？”
顾诚倏的举起手枪，像威胁佣人那样对准了裴三爷，眼底敛出杀意，那神情里竟然有几分顾想季宴臣，同样的果决狠辣，仿佛真的敢就这样对着一代枭雄开枪。
持枪的保镖们当前就给枪上膛，整齐统一的‘咔嚓’一声响，让人胆战心惊——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专业杀手，只要顾诚做出一点要开枪的迹象，他们绝对会在她的子弹射出之前，率先结果她。
裴三爷拍了拍手鼓掌，三分赞赏七分讥诮：“不错，不错，二小姐不愧是季老板千娇万宠的掌中明珠，果然好胆色，这几十年来，还从没有一个人敢在裴家对我持枪相向。”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寄出来的，使得周遭的空气顿时变得稀薄，难以呼吸。
“你当真以为有季宴臣当你的靠山，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么？”
顾诚握紧了手中的枪，她知道自己这么做很放肆大胆，但心里却没有一点害怕，她的脾气就是这样，想知道的事情，哪怕是龙潭虎穴她也要闯！
裴三爷一声令下：“把她给我拿下！我谅她不敢开枪！”
周围保镖立即一动，顾诚也当下就要开枪，场面一触即发时，主屋里匆匆跑出个人，大喊：“住手！”
出来的人正是裴东辰！
顾诚瞬间眯起了眼睛。
裴东辰看了一眼顾诚，眼睛里有一点惊喜，好像很意外她竟然会主动来找他。他马上对裴三爷说：“爸，明曦是来找我的，让我跟她聊聊。”
裴三爷冷声：“你忘了那天季宴臣和这个女人是怎么对你的？你要跟她聊？”
裴东辰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还是语气坚定地道：“明曦一定是有紧要的事情才会亲自来找我，我想听听她说什么。”
裴三爷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但裴东辰态度坚持，他也没办法，一甩袖子：“哼！”然后转身进了主屋。
裴东辰挥退了所有保镖和围观的佣人，走几步到顾诚的面前，轻声问：“明曦，你没伤到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顾诚抬起了头，看着他。
这顾脸在她昏迷的时候，很多次出现在她的脑海里，顾诚从生理上厌恶他，压着胃里的反感，她冷冷地问：“是不是你？”
裴东辰听不明白：“什么是我？”
顾诚的手紧握成拳：“八月五号那天你绑架了我，后来碰了我的人是不是你？”
裴东辰的神情明显一怔，像是十分意外顾诚怎么会这么问，脱口而出：“谁跟你说是我？”未及顾诚回答，他又反应过来，表情越发莫测：“季老板说是我？”
顾诚的脸颊微动，是她咬紧了咬肌，她的眼眶原本就通红，这会儿又慢慢爬上血丝，恨意滔天。
裴东辰从她的反应里，就肯定了答案。他静默了一会儿，随即轻轻一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季老板既然说是我，那你就当是我好了。”
他承认了！
顾诚丝毫没有犹豫，举枪，开枪，‘砰’的一声枪响，裴东辰肩头迅速渗透出血迹，他的人也因为惯性快速往后退了两步，而喷溅出的血迹都溅在顾诚的脸上，烫得她身体微微战栗。
原来，开枪打人，是这种感觉
顾诚的手在颤抖，可血液里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痛快。
“大少爷！”还没有走远的持枪保镖立即举枪，七八杆枪全部对准顾诚。
裴东辰捂着肩膀，大喝：“全部退下！”
保镖们犹豫，裴东辰扫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保镖们终是听从命令，都离开了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