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予川猛地睁开眼睛,眼神空洞无神。
她的额头迅速渗出大滴大滴的汗。
刺鼻的消毒水味瞬间扑鼻而来,一旁的窗户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伴随而来的是一股阴冷的风。
“你终于醒了?”
旁边忽然传来了一声夹糅少许愤怒和厌恶的声音。
面色苍白的陆予川缓缓转过头看向一旁的男人。
和以往的开朗又活力的他完全不一样,此刻他的脸上只有忧郁和让人畏惧的阴冷。
下巴长满了密匝匝的络腮胡子,头发凌乱不堪,像一丛被踩过的乱糟糟的茅草。
陆予川鼻子一酸,眼睛微微泛红,她嘴巴艰难地说出了三个字。
“傅…余承…”
这三个字狠狠地戳伤了江梨,那双阴鸷冰冷的眸映入了陆予川眼帘之中。
陆予川心脏狠狠的一抽,傅余承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看她的,这一双和傅余承有几分相似的眼睛此刻像是看着一个敌人一样看着她。
江梨冷哼一声,“呵…”
“我哥死了,你…满意了吗?”
陆予川眼孔微微一缩,一动也不动躺在病床上,她睁大了双眼,泪花像水晶般凝结着。
她说不了话,只能发出“啊啊…”小小的声音。
“是你害死了他!”
“如果不是你程氏集团和帝渊集团不会没有了!如果不是你,我哥也不会死!你为什么不听话?要去找那个狗男人就是因为你,所以我哥为了保护你被乱枪打死!”
江梨怒目斜扬,怒吼着,质问着陆予川的罪行。
陆予川万万没有想到,最后会是傅余承不惜一切救她,而她爱着的人却一心想要她死。
那个她爱着的男人柯劲辰利用她拿走了属于程家和傅家的一切,包括…她丈夫傅余承的生命。
“你知不知道,我哥为什么要将你禁锢在一个地方特训你?”
江梨又开口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戒指吊坠。
那是柯劲辰教唆她给傅余承戴上的吊坠。
“我哥这么信任你,对你给的礼物都好好戴着,爱护着,而你却要害他!?这吊坠有毒,慢性传播的毒,从皮肤一日一夜的侵入危害人体,我不知道你哪里来这样的东西。”
“你知道吗?”
“我哥因为你的毒,知道自己活不久,所以想着在死之前要特训你,让你在他不在的时候,能力保护好自己。”
“而你呢?最后学有所成,跑去见狗男人?最后我哥为了救你,被乱枪打死?”
江梨像个炸毛的疯狮子,将戒指扔到陆予川身上。
虽然被戒指砸得不疼,但是陆予川却格外的痛。
“在他的遗嘱里,居然还想着护着你。”江梨冷笑了一下。
随后又道:“我本来不想救你的,但是我还是救了你,因为我想看你痛苦的样子。”
江梨那双黝黑的眸子如寒冰般发出阴冷的光瞥了一眼陆予川,随后他才摔门而出。
陆予川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嘴里低喃着混浊不清的三个字,:“对…不…起…”
一遍又一遍的三个字…
眼泪模糊了双眼,乌黑的眼珠噙满泪花,像是野葡萄挂满露珠。
她忘不了那个拼命向她跑来的人,最后被乱枪打的遍体连伤,倒下的那一刻,他还卑微地往自己这边爬过来。
那个帝王般存在的男人,却死得这么卑微。
他嘴里还不停地低喃着她名字。
“抱歉,这一世,我又食言了。”
“好好活着。”
这是他最后对她说的话。
现在回想起来,结婚这么多年,那个一直被她厌恶的丈夫,无时无刻都在护着她。
不管她怎么闹,怎么折腾,他还是对她包容着。
曾经里,华夏京城第一家族傅家太子爷,人称承爷,杀伐果断,冷酷无情的一个男人。
被世人捧在天上的天之骄子。
最后,却因为她而被乱枪打死在他乡。
陆予川面目死灰地流着眼泪,她艰难地抬起手,摸索着那一枚刚刚被江梨丢过来的戒指。
上面刻着一个三个字母大写:FYC
傅余承的名字大写字母。
讽刺的是,这不是她特意给他定制的戒指,却被傅余承从订婚戴到了现在。
她颤抖地抬起那只插着管子的手,颤巍巍地拿起了那一枚戒指,另一只手扯开了自己的氧气罩。
“滴…滴…”
旁边的仪器立即响彻着死亡的倒计时的声音。
偌大的病房外,传来了一声声的凌乱脚步。
“快快…病人有危险。”病房外的医生急忙往这一边赶来。
陆予川将戒指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面,在病房被医生打开的一刻,她直接咽了下去。
“滴——”
最后的生命犹如机器设备上的一声平音,那一条直线宣告着生命的终结了。
眼角的最后一滴眼泪也顺着没有生气的脸颊滑落了下来…
***
“她怎么还活着?”
“我也想问,不如死了算了,为了逃订婚宴,居然爬围墙出去会见狗男人,还让我们承爷在订婚宴上面令人蒙羞。”
“啧啧,这还不够,爬围墙出去还把摔到了脑袋,最后摔傻了最好。”
“嘘…小声点,别人傅管家听到了,这好歹也是傅家认定的少奶奶。”
走廊外面的两位女仆的声音越来越远。
房间里面,一缕阳光直射进来,像一束亮闪闪的金线,多了几分生息。
一头乌发如云铺散,熟睡时仍抹不掉眉眼间拢着的云雾般的忧愁。
陆予川的睫毛微颤了颤,最后缓缓睁开了眼睛,墨色的眼睛夹糅少许血丝,眼神空洞无神。
刚刚外面的女仆的话,她听到了。
这不是她逃婚翻墙的时候,摔了下来,最后摔破了头,流了不少血。
最后被傅余承带回了他的唯允庄园养伤。
她重生了,重回到订婚宴这个时候了。
她0;155313497411988摸了摸额头上的伤,不小心碰到了伤口,也没有控制好力度,“嘶…”
她有些恍惚地看了看手上刚刚掺到额头的血。
回神过来,神色变得慌乱起来,她猛地掀开被子,光着脚丫直接往房门外面跑。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她要见傅余承…
她想见见他…
“欸!程小姐,你要去哪?”
房门这边猛地开门声惹来了女仆的注意,女仆纷纷上去追着有些发狂般的陆予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