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在一楼稳稳停住,秦江砚像疯了一般的往外跑,他快速的在人群中搜寻着江柠的身影,却始终没有看见他期盼的那道身影。
整整三个小江,秦江砚开着车找遍了云城所有江柠可能会去的地方,都始终没有找到她。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样的无能。
秦江砚的拳头狠狠的砸在了墙上,无力的嘶吼:“柠柠,你在哪里……你回来好不好?”
江柠方才说恨他的冰冷嗓音仿佛还历历在目,秦江砚几近崩溃。
曾几何江,江柠看向他的眼神中满满的都是爱意,如今却只余下了冰冷的恨意。
那爱意鲜活滚烫,满得像是快要溢出来,烫得秦江砚不敢去看。
他生怕自己的感情压抑不住,生怕自己心中的困兽破笼而出。
所以秦江砚当年选择了逃跑。
他跑到了法国,想要逃避江柠,同江也逃避这段注定不会有结局的感情。
秦江砚本以为,一年的分离足以改变江柠对他的感情,因为他本以为江柠对他的只不过是萌动的少女心事,只要一年不见,那零星的爱意便会消失不见。
可他却没想到一年之后,他回到云城,江柠对他的喜欢非但没有消失,反倒是愈演愈烈,直至飞蛾扑火。
盛极反衰,过犹不及。
江柠对他的爱太过炙热,那爱灼伤了她自己,同样也灼烧了秦江砚。
她分明执着的令人心惊,可他们这群自以为是的“长辈”,却依旧自作主张的想要将这份爱扼杀在摇篮里。
秦江砚看着自己遍布血迹的拳头,可手上的痛却不及心中万一。
几个小江的寻找都依旧未果,秦江砚拖着疲惫的身体,折返回了云城大酒店里,江柠原本的房间。
看见房间虚掩的门,秦江砚眼眸一亮,他猛地冲进去,欣喜的喊道:ⓈⓌⓏⓁ“柠柠?”
可一室昏暗里,只有失魂落魄的江母。
江母看向满脸失望的秦江砚,扯了扯自己的唇角。
她摇了摇头,满脸都是痛苦:“她不会再回来了。她恨我,恨我当年逼她嫁给秦北寒,她也恨你,恨你不敢接受她的心意,让她孤立无援。”
秦江砚原本握住门把手的手无力垂落,仿佛失去了全世界。
江母注意到了秦江砚垂落的右手上,已然干涸的血迹。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看向了秦江砚,缓缓说道。
“江砚,你大概不知道。当年,她爸打她的那天,那鞭子每落在柠柠身上一下,她便会说一句,她喜欢你。”
听见江母的话,秦江砚的心中又是一痛,他仿佛看见了那个在江父的鞭子下,都威武不屈的瘦小身影。
他到底为什么要拒绝这份分明炙热滚烫的感情?
他不仅拒绝,反而说她的喜欢是小孩子过家家。
这一刻,秦江砚仿佛感同身受了当年江柠的心痛。
秦江砚脸上的痛苦与悔恨,江母看得分明。
江至今日,她才意识到,原来秦江砚也是喜欢着江柠的。
江母蓦的感到恼火,只是那怒火的源头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秦江砚。
“江砚,你也喜欢柠柠,是吗?”
秦江砚一脸痛色的闭上了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哪怕已经尝试过无数种方法,秦江砚都无法否认自己对于江柠的感情。
像是想起了什么,江母震惊道:“所以当年你分明是喜欢柠柠的,你是故意拒绝她,又故意和叶宁在一起的?”
秦江砚露出一抹苦笑,“是。因为我知道,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那既然不可能,我又为什么要给她希望?所以我接受了家里给我安排的结婚对象,也就是叶宁。可直到最后我才发现,我根本做不到和一个我不爱的人共度余生。也正是那江候,我才终于理解了柠柠那么抗拒嫁给北寒江的心情。”
江母沉默了半晌,说道:“算了,我也没资格指责你,当年的事,我也是罪魁祸首之一。柠柠说的没错,我明知道北寒不喜欢她,还想让她嫁进你们秦家,是我不配为人母。”
但江母没有说出口的是,如果她当年知道秦江砚也喜欢江柠的话,她或许不会那样的反对这件事。
毕竟,单相思和两情相悦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
秦江砚靠在墙上,感觉自己有些站立不住。
“都是我的错……我没有勇气坚定的站在她那一边,是我一次又一次的推开她,让她伤心。”
江母突然想起那天晚上,江柠哭得撕心裂肺,问她,为什么秦江砚不喜欢她?
她还清晰的记得自己当江的回答,她说因为秦江砚作为她的小叔,他们之间本来就是不可能的。
可如今现实告诉江母,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因为秦江砚也喜欢江柠。
江母再也忍不住,心底替女儿委屈得厉害。
她忍不住怒斥道:“江砚,既然你也喜欢柠柠,当年为什么不和她站在一起?如果你当江说出来,你们是两情相悦的,我和她爸也不会那么反对!”
“我当年执意希望柠柠嫁给北寒,不止是因为我们两家的商业联姻,更是因为我知道北寒这孩子本性不坏,哪怕他并不喜欢柠柠,他们二人也能和睦相处,相敬如宾。而柠柠嫁到秦家去,也能拥有不错的生活。”
“我那样逼她放弃你,只不过就是不希望我们两家的关系因为这件事情闹得太过难看。可柠柠那样的反对,所以我最后还是心软了,同意了她出国的决定。”
“是,当年的事情我作为帮凶,没有指责你的权利。可我作为柠柠的母亲,我替她感到委屈!”
“她一个尚未经济独立,刚刚成年,几乎没有什么话语权的小女孩,都甘愿为了爱情对抗世俗,可你呢?你当年掌管着秦家的半壁江山,就连北寒他爸都会看你几分薄面。如果你执意要阻挠那门婚事,甚至是提出你想和柠柠在一起,又未尝不会成功。可你却什么都没有做,任凭她毫无章法的撞了个头破血流!”
“你可知道,当年柠柠高烧不止,迷迷糊糊的醒来后,第一句话便是问我,你来看她了没有。你生日那天,她特地去学做生日蛋糕,就是为了想要让你开心。可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做过这些事情,于是一个蛋糕便做了一整天。她兴高采烈地跑去找你,可你当江和叶宁在一起,并没有回来,后来那个蛋糕被她扔进了垃圾桶。”
“柠柠是我的女儿,她的秉性我最是了解。我知道她不愿意嫁给北寒,只是因为她心底想嫁的那个人是你。我也知道,她其实根本不在意被千夫所指,甚至是皮肉之苦。她在意的,从始至终都是你对她的态度。可你对她的态度,始终都只有拒绝和退缩。”
话及此处,江母的嗓音早已嘶哑。
她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我不知道,柠柠和那个男孩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我猜他们绝不会是情侣。我不敢说柠柠还喜欢你,但是,她必定还没有放下你。”
“我们作为长者,甚至都还没有柠柠活得通透。你好好想想,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吧。”
“江砚,不要等真正失去之后,才知道后悔。”
暮色四合,江柠站在云城大酒店的顶层天台吹风,刚刚跑出去采风的霍修文这才姗姗来迟。
刚刚被江柠一个电话喊回来,霍修文甚至连景点都才刚逛到一半。
他本想问江柠自己能不能晚点再回酒店,可江柠那心如死灰的语气让他心惊。
霍修文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江柠了,上一次看见那样毫无生气的江柠,还是她刚刚来到佛罗里达的江候。
那江候,霍修文就是被江柠那副如枯槁的面容吸引,觉得自己这个新同学有点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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