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的散文(精选18篇)


夫妻的散文(精选18篇)

无声的爱

文/刘小鸽

我是在火车站候车室遇到这对夫妻的,他们的周围放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是外出打工,或是探亲,不得而知。俩人好像在商量着重大的事情,不停地交谈着,他们不是用嘴而是用手势。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一个微笑都能让对方明白,因为他们是一对聋哑夫妻。

周围有很多人奇怪地看着他们,这种眼光,也许早已习以为常,无所顾忌,交谈在继续。等了很久,火车意外晚点,从表情中看出,她有几分着急。他摸了几下她的脸,又轻轻拍拍她的肩,她回应的是点点头,然后开心地笑了。

他们永远听不到对方的声音,听不到那甜言蜜语,但各自早已走进彼此的心里,像一朵珍藏的花,永远爱在心间。

坐上火车,居然发现,我和他们坐的是同一车厢,就在我的前面不远的地方。背着沉重的行李,走了很远的地下通道,他累得满头大汗。其实,她的身上同样背着沉重的包,如一座山压得躬着腰。找到座位后,她来不及放下背包,就拿出毛巾替他擦汗。

火车上的人很多,有点拥挤,杯子里的水喝完了,他用笨拙的身体穿梭在人群中,每一趟走得很艰难,只是为了天热让她多喝点水。坐了很远的路,她累了,头倒在他的怀里睡着。有他相陪,心亦安,她睡得是如此的安详。这是一趟慢车,车上没有空调。每次停车时,车厢里像蒸笼一样闷热,他把一张报纸扇得“呼呼”作响,让她在清凉的风下,一直睡下去。

阳光有点西斜,隔着玻璃带着炎热照在她的身上,如一条小蛇,慢慢向她的脸上移动。那一张报纸又有了新的作用,他高高地举着,像在举一面旗,为了阻挡阳光不要照在她的脸上,不要吵醒梦中的她。

这是一对聋哑夫妻,也是一对相爱的夫妻。他们比正常的夫妻还要相爱。爱通过手势悄悄传递,无声似有声,是润物细无声的春雨,落入生活的点点滴滴。

火车继续向前走着,铁路两旁的树,碧绿的庄稼在眼前消失,而无声的爱一直定格在我的心里,感动着每一个旅途中的人。一路有爱相伴,不寂寞,心很暖。

恩爱在细节里

文/兰卓

有个朋友经常在空间里大秀夫妻恩爱,比如他们旅游的甜蜜照,一起下厨时互相喂美食,在大众场合下的热吻……某天,我们毫无前兆地突然得知,他们劳燕分飞了。

有次下班途中,在公交车上,听到一个女人在给自己的老公打电话,讨论的是晚上吃什么样的饺子,首先是素的还是荤的,然后是馅里的肉占几成。这样的细致,相信一般的男人早就耐不住性子了,可能会这样说:“随便吧”、“你看着办吧”。

恋爱或爱情,激情过后就是这些琐碎得再也不能琐碎的事。但是,这个女人不紧不慢地为吃饺子和老公不温不火地交流近10分钟,说得津津有味,有商有量,我不得不佩服这对夫妻的默契。期间,他们没有一句甜言蜜语,我有点嫉妒电话另一头的那个男人,他一定有一个质地不错的婚姻。这个女人算不上摩登,也算不上白富美,是那种混迹人群里不起眼的女人,衣着普通,但面色平和,举止自若。

我有个表哥,因小儿麻痹症左腿瘸了,靠自学成才在一所职业大学任教授,一个小家碧玉般的女学生向他求爱后,两人喜结良缘,成为学校的一大美谈。两人外出或散步时,不像一般的夫妻牵手而行,她总是走在他身后,往往要保持一两步的距离,如果路不好走,她就上前去扶住他。

我们说起这个细节时,表嫂一脸羞赧,表哥一脸幸福:没有天天牵手,也很幸福。我们没有见过两人吵过架。表嫂说,他说什么,她都觉得好,有道理。她要做什么,他都支持,就算有不同意见,也是商量着来。听他们说话,有一种温润的松弛感。

可能有人觉得他们说的都是一些小事,谈得来算不得什么。可如果换一种心态来交谈,就算这样的小事都可能跑偏。我们常见的家庭生活场景,仅仅因为一句话不对路,夫妻就大翻陈年旧账,如仇人一般,破口大骂,甚至拳脚相加,令旁观者都要替他们捏一把汗。

任何小细节都能变成大伤害,除非两个人都有一颗互相包容的心。任何小细节都是大恩爱的自然流露,唯有被感情浸透了整个生活,才可能会有每一刻的心平气和。

外出旅游上车后,大家都累了,一个老奶奶疲惫地靠在老爷爷的肩头,他只是本能地护住她的脸。我们看惯了婚礼上的恩爱、结婚照上的甜蜜、众人“怂恿”下的热吻,反而觉得这对老夫妻平淡表情下的温度真实可贵——爱,是一种本能。

俗话说三足鼎立最稳定,而婚姻本质上只有两个人,就如最不稳定的自行车,要维系和谐向前,必须有一股向前的合力。是人前秀恩爱还是发自内心的脉脉温情,需要从每天、每一次交谈、每一件小事中细细来体会,这一个个片段就构成了一个冷暖自知的婚姻。

打工夫妻的平凡生活

文/郝莹玉

清晨,刘亮夫妇带上刷房用的工具,直奔农民工聚散地。这里已经集聚了几十个农民工,他们操不同口音,持各种工具,打着各式招牌,正焦急地等待雇主的出现。

这些农民工有好多人已从农村搬迁到城市生活,很多都是夫妻一起出来打工,默默地陪伴在彼此身边。

1

16年前,28岁的郑梅随丈夫刘亮从尚义县搬迁到市区居住,刘亮在外打工,维持一家人的生计。

大儿子五岁那年的春天,郑梅也一起加入了农民工行列。那天,她在急切地等待雇主。

“呼啦”人群突然向一个方向涌去,郑梅还没回过神来,已有七八个农民工被一雇主领走了。“往楼上扛水泥,咱顶不下来。”一个看样子大她几岁的农民工嘟囔着。“呼啦”!人群再次骚动,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扛着涂料刷跟着往里挤,挤到了一辆轿车前,雇主从车里探出头,嚷嚷:“干拆楼的活,一天30元,20个人。”说着,用手指点着人:“你,你,你……跟我到工厂院里。”于是呼啦啦又走了20个人。

中午了,她饥肠辘辘,两腿也蹲麻了。下午1时许,就在郑梅跟着人群跑来颠去,等待雇主。

丈夫刘亮倒很顺利,等了不到一袋烟的功夫,一个南方老板来招人了。虽然人们也“呼啦”一声围了过去,但听了工种之后,许多农民工默默走开了。他上前询问老板:“什么活?”“砌墙体,大工40元,小工30元,也可大包。”几经商谈,老板选中了包括他在内的16个人,大工10人,小工6人,刘亮当然属小工之列。

在老板的工地,他们16人是个临时组合,领头的姓李,有30年的瓦工经历。他与几个同乡承包了3000平方米的墙体工程,他们几个小工属于没有技术的,任务是搬运空心砖,输送砂浆。工钱直接对老李结算。

说干就干,到了工地,领工就对他们交代了任务。安排刘亮用小推车推砖。砖堆在露天场地,离室内场地约50米左右,他要在院子里自己装车,然后把砖推进室内。几趟推下来额头上呼呼直冒汗。等中午吃过午饭,稍作休息。

下午,活儿依旧。

2

时间久了,刘亮夫妻有了经验。原来,寻工也是完全可以量力而行,避重就轻的。刘亮新写了个广告牌:“专业维修水电暖,油漆、涂料保你满意。”以为这类活儿相对轻,岂不知,这活儿是有技术含量的,是手艺活。好在刘亮对机械略懂一些,一般的修修补补都能应付。

刘亮身边坐着一个康保来城务工的小伙子,他说他专干私人的买卖,这最大的好处就是完事就给钱。说话间,一位40多岁的中年妇女来招工了。他和康保小伙一起凑上去,妇女打量了一下他们,把活儿亮了出来:“我家的底楼车库要改造水电,电线和水管我自己购买,你们只需出工。活一天内完工,工钱100元。”他和康保小伙一商量,就接下了这活儿,跟她来到新房小区。

进入现场,刘亮主动充当小伙子的助手,尽量干些粗活、累活。小伙子负责设计管道线路,他拿着无齿锯在墙上、地板上扩剐沟槽。虽然工程量不大,但在小伙子的训导下,他们干得特别仔细,最后竟然拖了工期,直到晚上七点才完工。女主人对他们也十分满意,热情留他们吃晚饭。两人简单客气了一下,就坐在了饭桌前。闻着饭香,刘亮才发觉自己的肚子真的饿了,肠胃正咕咕地响个不停。

晚上,收工回家的刘亮,极度的疲劳冲击了一切,他一头扎到床上去,只一会儿,鼾声大作。

3

下午两点,1路公交车,刘亮的小儿子军军坐着公交车去学校。

从小学二三年级起,在军军的记忆中,父母便为全家的生活去离家很远的工地上班。每天早上天未亮便悄悄地起床走了。往往在将近晚上八点时才回到家里。若冬季,那时天已完全黑了。他便冒着寒冷到小胡同口去迎父母。一眼望过去很远很远,不见车辆,不见行人。终于有一个身影出现,断定那便是母亲。在路灯幽蓝清冽的光下,母亲那么快地走着。她知道孩子们还饿着,等着她回家做饭呢!

晚上,连着两天没有接到活儿的夫妻俩拌起了嘴。

刘亮朝妻子看了一会儿,不说话,转身进了房间。郑梅心里也不舒服,故意不叠他的衣服,扔在一边。听他在房间里看电视,一会儿,电视关了。想是睡了。她重重地走进去,见他把头蒙在被子里。上前,把被子用力一掀,钻进去。打开电视,音量调得很大。他蒙着头动也不动,似是睡熟了。她坐着,把遥控器调来调去,这个台到那个台,很快也没劲了,关了。躺下去,脚碰到他的大腿,两人同时往旁边一缩。

“跟我说声‘对不起’,我就原谅你。”她背对着他,说道。

他没动静。半晌,拿脚在她腿上轻轻点了三下。她好笑,“用嘴说。拿脚说不算。”他又拿脚“笃、笃、笃”点了三下。她停了停,自说自话道,算了,今天就原谅你了,不跟你计较,明天我们接着再找活儿。

刘亮紧紧地把郑梅揽在怀里,窗外,一轮明月挂在树梢……

邻里小事 也动人

文/仇铁珍

10月底的一天早晨,老伴去单位的老干部合唱团唱歌,我跟他一同下楼取报纸。从报箱取完报纸后,我因上了岁数,慢慢走上楼梯。见到住在三楼的小伙儿小曾和他的爱人小赵匆忙上班,忙碌中,还不忘礼貌地向我打了招呼。我住在他家楼上,走到三楼楼梯扶手前,我忽然发现了一个笔记本电脑,心想一定是刚刚下楼的小曾夫妻匆忙上班落在此处的。我忙下楼去呼喊他们,可他俩走得快,早已离开小区上班去了。

我知道笔记本电脑对现在年轻人的重要性,他们的工作和生活一会儿都离不开。丢失了电脑,他俩一定很着急。我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无法短时间内通知他们,但内心的责任感促使我抱起笔记本电脑,径直向小区传达室走去。走到传达室,看门的徐师傅正在门口扫地。我向他说明了情况,把电脑寄存在了这里。

当天晚上,我又下楼取晚报,走上三楼,看到小曾夫妻敞着屋门,弯腰低头翻箱倒柜地找寻着东西。我立刻想起早上捡到的笔记本电脑,忙上前询问他们是否丢了东西。一问,笔记本果然是他们的,因早上匆匆赶车去上班,出了门,弯腰系完鞋带,就把电脑遗忘在楼梯扶手上了。我告诉他们电脑已经送到传达室了。

小夫妻听到电脑失而复得,紧张的神情一下子松弛下来,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夫妻二人扶着我走下楼梯,来到传达室,徐师傅正在分发报纸,看到我们,向小伙一指桌上的电脑。小曾喜出望外,对我和徐师傅说,“这个笔记本太重要了,钱还是小事,关键是里面存储着我工作中离不开的大量珍贵资料,要是真丢了,损失可就大了。”

小曾夫妻一个劲地向我和徐师傅表示感谢。

过了没两天,正赶上双休日,小曾夫妻还特意提着水果上我家登门拜访。从此以后,我的生活中多了两个小帮手,小曾夫妻在楼梯中一旦看到我手提重物、上楼不便时,二话不说就把东西抢提过去,并扶我上楼回家。我们两家相处得其乐融融。

老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住在一个小区,邻里之间就应该互相关心、互相帮助。如果每个小区的居民都这样相处,小到社区,大到城市、国家,都将成为一个团结和睦的大家庭。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愿景,需要我们大家共同努力。

平凡的幸福

文/鄢世洪

几个月前下班坐地铁,上车后,在我身边有一位农民工模样的男子正在打电话。也许车里人多,声音有点嘈杂,他说得很大声:“老婆,今天我发工资了,晚上我们吃红烧排骨。”

“嗯,要得。”对方欢快的声音从男子的话筒里传出,我在一旁听得很真切。

男子挂了电话,拉着地铁上的扶手,脸上露出一丝幸福的笑意。

周围有人露出不屑的神色,甚至有人小声地议论男子,说和老婆吃个排骨就高兴成这样,还要昭告天下,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羞不羞啊。

男子毫不在意,脸上的笑容到下车都一直挂着。是啊,幸福是自己的事情,何必去管他人的脸色呢?

年后坐火车到北京出差,对坐是一对年轻的夫妻。闲聊中,得知夫妻皆在北京打工。丈夫是挖掘机手,妻子在一个小区当清洁工。老家有个5岁的小孩,孩子由爷爷奶奶带着。

两个人在通州区租了一间每月200元的平房,我暗想,那一定很狭窄。

丈夫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说:“房间确实很窄,刚够放一间床,想放个气罐、气灶的地方都没有,我们就买了一个电磁炉,饭煮完后就把锅挂在墙上。自行车直接放在屋外,下雨就那么淋着,权当免费洗车。”

丈夫边说边乐,妻子也捂着嘴笑。

后来,丈夫又拿出手机里的照片给我看,笑嘻嘻地说:“这是我女儿,漂亮吧?”

我说:“嗯,真漂亮。”

丈夫大声说:“女儿长得像我媳妇,漂亮。”

听到丈夫这么一说,车厢里的人都朝妻子看去,把妻子看得不好意思,不过,看得出来,她很高兴。

为了岔开话题,妻子说:“像我,不像你呀?”

丈夫说:“像,怎么不像呀,脑袋长得像我,都很聪明。”

“聪明,聪明怎么只能在工地上开挖机呀?”妻子拿丈夫开涮。

丈夫咧嘴笑了,说:“开挖机怎么了,开挖机的跟开飞机的一样,都是驾驶员,属于同行。”

看到夫妻俩打情骂俏似的对掐,周围的人都乐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妻子躺在丈夫的怀里,丈夫担心妻子的手机压住了她的胸口,影响呼吸,轻轻地取下妻子脖子上的手机,挂在了自己身上,怕妻子冷,又脱下自己的皮夹克,盖在了妻子身上。不一会儿,妻子就带着幸福的笑容,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那一刻,我确信这对农民工夫妻是幸福的。

和老婆共吃一餐红烧排骨,夫妻间互相体贴和欣赏,农民工轻易就找到了他们平凡的幸福,那是因为他们懂得知足。

夫妻之间的信任是一种选择

文/拉拉

某次我到外地探望朋友,一走就是十几天。在与朋友们到处潇洒玩乐的间隙,猛然想到一件事,那就是如果我想在这十几天里背着我的先生“为非作歹”,那简直是太方便了!我们远隔千里,只是靠电话和网络偶尔联系一下。再者,他每天都很忙,几乎无暇管我,也就谈不上电话追踪了。

这让我想到一个朋友,总是担心她的丈夫会有外遇,因此采取“贴身跟踪”策略,她不工作,只是每天跟着丈夫上下班,丈夫在办公室工作,她就在外面溜达,到中午再和他一起吃饭,下午照旧如此。差不多到了丈夫去洗手间她就在洗手间门口等着这么夸张的地步。可即便如此,朋友告诉我,她的丈夫依然有一个“小蜜”。

天天跟着,看着,防着,却无法阻止对方的外遇。可是那些从不管那么多的,反而没有这方面的问题。这听起来真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大部分人认为,在一段感情关系里,信任和被信任是极其重要的。有人因为伴侣不能信任自己而选择离开,也有人因为不能被伴侣信任而愤然离去,可是人们却很少停下来想一想,信任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东西。

我曾经在微博上说,信任基于了解。但立刻就有人反驳说,有时候就是因为了解那个人不值得信任,所以才要分开。我认为这位朋友说得也对,信任一个人,固然需要把了解他作为基础,可是我们也确实需要知道他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以及他会用行动证明他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尤其是他愿意去做一个被信任的人———这才是根本。

回到我在本文最初提到的“我要不要为非作歹”的事,其实那完全在于我的选择。如果我珍视我的婚姻关系,自然就会约束自己的行为;反之,如果我认为我自己的婚姻关系不重要,那么就会放任自己的行为。这里面没有对错,只有选择。并且没有人可以左右我的选择,除了我自己。

从这个层面上来说,信任是什么呢?信任就是相信伴侣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也就是说我们要知道伴侣所做的任何一个选择,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都是基于他自己的考虑而做出的,事实上我们根本就没有能力左右他的选择———因为我们不是他。所以我常常对那些因为爱人外遇或提出分手而痛不欲生的人们说:“现在他已经用行动为自己做出选择了,你的选择是什么呢?”

如果弄明白了这里面的关系,我们根本就不需要费尽心机去查探对方的行踪,也不用再偷偷地翻看对方的钱包、手机,只要相信对方会为自己做出他认为最好的选择就可以了———并且你知道的,没有人可以代替他做选择,他的父母不能,你也不能。既然如此,索性把天天揣度对方的心力转过来爱自己,丰富自己的生活和精神世界,不断提升自己,做一个充满爱和正能量的人。

如此,就算你深爱的他选择离开你,你也有足够的力量去做出你自己的选择。甚至,你还有能力在他做出选择之前就先做出自己的选择,即选择用更多智慧来经营你们的关系,让你们的感情更加牢固!

我们对他人的信任,首先,其实是对自己的信任,也就是自信。我们相信自己的选择是对的,我们相信自己有能力面对一切变故。

很多夫妻之间缺乏信任,表面看起来是一方让另一方无法信任,其实是,自己内心缺乏对自己的信任,总是疑神疑鬼,最终一步步把本彼此信任、温暖的关系,推向互相指责、怀疑,缺乏温暖,冷漠,最终出现危机。

文/王华松

家,对于我来说,是一个愿意终生坚守的地方。15年前的冬天,我就期待着有一个家。但家对于我来说,来得有些迟,来得有些晚,来得有些风雨兼程。

家,她既是一个地方,也是一个梦想。

时至今日,比起别人的家,我的家依然显得寒酸:房子租来的,家电是低配的,客厅、饭厅、卧室、书房等,在家里都没能有个明显的界限。尽管如此,但我仍然在心里有着一个完美的家:拥有一份夫妻永恒相守的真情,还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一辆伴我四处闯荡的不算高级的车,一套即将装修的洋房……更重要的是,这个家承载着一个无限美好的未来:夫妻一生厮守、儿子长大成人、事业蓬勃发展……

家,她既是一个战场,也是一个港湾。

夫妻一路走来,往往会磕嗑绊绊,常为小事吵闹,家庭战争不时爆发,有时甚至闹到分手边缘。想想这些年来,我和妻子也未能逃出如此逻辑,时不时点起战火,有时甚至在不伤大雅的前提下大干一场。但翌日看着妻子下班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一阵痛楚不由袭上心头。这里是家,怎么会成为生产痛苦与伤害的地方?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即使如此,每天做完手里的工作很晚回家时,在楼下我都能感知她与儿子盼我归家的眼神。饭菜在锅里,热热的;儿子跑步过来开门,妻子迅速取出饭菜……每每这时,我都会感觉天花板上那盏非常普通的电灯泡,灯光非常地柔和,且透出款款爱意,还有和妻儿心灵的相守,那是一种温馨,一种安宁,一种疲惫之后的慰藉,一种饱经风霜后的归宿。

家,她既是一种缘分,也是一种情结。

从我希望有家的日子开始,到拥有一个真正的家,整整相隔了7年。孤身一人的异乡漂泊,从天而至的天灾人祸,经不起推敲的短命爱情,越挫越勇的奋发图强……上千个日日夜夜,盼望着有一个家。可毕竟不是物件,可以买、可以借或可以租,必须等待缘分的到来和付出的真情实意。

其实,家就是一种情结,是生活中一个最让人熟稔的词语:在哪里?在家;去哪里?回家;在干什么?在家里睡觉;在外喝得酩酊大醉,几个知心的兄弟伙还得把人送回家……

忽然发现,家给予我的太多太多,而我给家的,却很少很少;猛然领悟,夜晚家里的那一丝丝柔和的灯光,其实就是妻儿的眼神。夫妻之间,一定要终生坚守,白头偕老,直到生命的尽头。

一头沉的婚姻

文/刘建设

在乡下,所谓一头沉的婚姻,就是夫妻二人一方是在编“公家人”,另一方还是泥腿子。这种情况一般沉头在男方。也有原来两头一样轻的,后来一头变沉了。当然,这是老早以前的事情,现在,这些夫妻基本上都变老了。且不论他们年轻时怎么样,我们来看看他们变老的情形。

刘老师退休好几年了,他总对老婆说:“你得好好照顾我,一个月下来,咱两千块钱到手,这比你养口大猪强多了。”

我们一致认为刘老师的观点是正确的,因为刘老婆是个舍不得吃穿,闲着就着急的人,养猪不挣钱,她也要养,还下劲儿养。那猪圈气可不是好闻的,刘老师就是要让自己的老婆别把精力放在猪身上。

张老头儿是退休工人。你想象不出他有多勤快,送孙子上学,洗衣做饭拖地板,没有他不干的活儿。张老婆干什么?养病。张师傅说了:“咱以前常年不在家,人家地里屋里活儿全干了,现在轮也轮到咱了,她呀,只要身体好好的不寻事儿就行了。”

少年夫妻老来伴,我就喜欢这样的老头儿老太太。现在所谓一头儿沉,就是两口子,一个使劲地干着,一个拼命地歇着,但他们其乐融融,不论功过。

也有半路夫妻,说来让人唏嘘。

王老是我们县为数不多的离休人员之一,叫他王老是因为他的儿子都是老王了。“文革”时期,他受了不少折磨,家人也跟着吃了不少苦。离休后待遇很高,可惜老伴儿没有福气,早早地走了。他又续了弦,是个农村老太太,小他十来岁。

王老的子女们意见很大,因为离休金很高,工资卡老太太掌着,十多年了,他们不知道那些钱都花到哪儿了。医药费护理费国家是全包的;老太太穷惯了,新鲜的蔬菜都不舍得买,生活费会花掉多少?但是人家把王老照顾得很好。

钱都到哪儿去了?据说是老太太的儿子花了。老王同志们的心里很不平衡。

王老病情告急住进了医院。老太太七十多岁了,没有能力去护理一个重症病号,“她在医院我们还要操她的心”,老王同志们支走了老太太。王老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各种特效药用着,但他的意识是清醒的,一睁开眼就去拔管子——他不想拖延死亡的时间,儿子们就把他的手脚绑起来,24小时守着——他们要尽孝,有钱治疗就不能让老人主动咽气。

期间,老太太来过,老王同志们把她拦在了门外。

王老还是驾鹤西去了,儿子们把他迅速土葬了。因为根据殡葬政策,公职人员遗体倘若不火化,家属将得不到追加的将近二十个月的工资,遗孀也得不到任何抚恤补助。显而易见,老王同志们自己得不到钱,也不想让老太太独自得到……

人都说满堂儿女抵不上半路夫妻。我们不知道,王老在最后时刻里惦念的是他年过半百的儿女,还是夕阳西下无能为力的续老伴儿。

我们也不能去问一个老人:没有钱,你会嫁给他吗?

也许,压根儿就没有什么一头沉的婚姻。只要在一起了,就是两头都沉,你不可存任何轻视之心。

新邻居

文/解树立

初夏的一个早晨,一阵“唧——唧——”的雏鸟叫声,丝丝缕缕,飘过纱窗,进入卧室里,把我从似睡非睡中唤醒。懒洋洋地张开眼睑,瞟了一眼窗外,除了熹微的晨光,一无所有。但一声接一声的“唧——唧——”声,虽然细若游丝,还是不时地飘来飘去,钻进我的耳朵里。索性披衣下床,伫立窗前,探头窗外,“唧——唧——”的鸣叫声更响亮了。我循声望去,声音好像是来自去年安装空调时打的一个墙洞里。一个黑影倏地从墙洞里飞出,落到对面的楼顶上,接着发出了一阵“喳喳喳喳”的叫声,机关枪似的鸣叫不止。稍一安神,我才看清这是一只麻雀。墙洞里有三个毛绒绒的肉球在蠕动。原来是一个麻雀家庭在这“悬崖绝壁”之上安家落户,与我比邻而居。

去年安装空调时,安装工在五楼的阳台侧壁打了一个洞,两根塑料管缠在一起穿墙而过,剩余的空间已不足二指宽。如此狭窄的空间,怎么能容得下麻雀一家呢?趁麻雀夫妻外出觅食时,我爬上卧室的窗台,居高临下,进行了一番仔细的窥探。麻雀安家并不是不劳而获,而是借洞口之利,又进行了一番艰苦卓绝的劳动。建筑大楼时,墙体外加了一层约10公分厚的保温层,保温层外又抹了一层水泥。麻雀利用自己尖锐锋利的喙,把这个泡沫夹层一点一滴地啄,啄,啄,这个开挖装修工程,是麻雀夫妻秘密进行的,不像现在的建筑工地或者家庭装修,噪音震耳欲聋,搅得四邻不安。它们具体用了多长时间,我不得而知,眼下我能够窥看到的是,窝里面铺了一层层的乱麻、线头、破棉絮,温暖而厚实,卧于其上的是三只肉头肉脑的小家伙,正闭着眼睛,伸着脖子,张着嫩黄的大嘴,嗷嗷待哺地等待着妈妈觅食归来——一个多么温暖、温馨、幸福的家!

麻雀夫妻各自衔着一只虫子——一顿孩子们的美餐——回来了,落到对面的楼顶上。看到我这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蹲在窗台上窥探他们的家庭,他们不敢回家,因为嘴衔美食,也不敢高声叫骂,只是非常焦急,翅膀扑扑楞楞,起起落落,双脚来来回回,快速跳动。他们以为我心怀不轨,其实,我的偷窥并无恶意,这只不过是人类的一种普遍存在的好奇心。可惜,我没有公冶长的本领,不通鸟语,因为无法沟通,我们之间存在误会,不然的话,我们很快就会成为要好的朋友。

私自偷窥邻舍,已经构成对别人私生活的干扰和侵犯,诉诸道德法庭,也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对别人造成了伤害,我立即从窗台上跳下来,躲到窗帘后面。不大一会儿,我听到一阵翅羽扇动空气的呼呼的声音,隔着薄薄的窗纱,看到麻雀夫妻亟不可待地飞回家中,家里立刻响起了“吱吱哇哇”的鸣叫声,一阵高过一阵,像一群孩子在手舞足蹈地欢笑,我想,一定是饿坏了的孩子们在热烈欢迎爸妈的到来,一定是饿坏了的孩子们面对爸妈带来的美味佳肴在大快朵颐。

过了几天,周末。我半躺在床上看书。视线正对鸟窝。我看到一只小麻雀伸出头来,接着又有两只伸出头来,后面还有不知几只在挨挨挤挤地排队。几天不见,小麻雀已经穿上了漂亮的“衣裳”,不再“吱吱哇哇”地聒噪,显得文静了许多,虽然羽翼未丰,但翅膀已经忽闪忽闪地欲作飞翔状。一只麻雀忽地从天而降,落到阳台窗户的铝合金横梁上,因为墙壁的阻挡,我只能看到麻雀斜着身子,像个侦察兵一样露出半个脑袋在探头探脑地张望,发现周围并无敌情,飞快地落到空调主机箱顶上,上下左右,巡视一周,还是不放心,隔着玻璃往屋里张望,一下子看到半躺在床上的我,忽地一下飞走了。如此来来回回,起起落落三四次,麻雀夫妻有家不敢回,孩子有餐不得食。看来,还是上次的“偷窥”事件,对他们家庭造成的伤害太深。我把看书的地点,移到了客厅。没有了人的干扰,麻雀夫妻回家不用迂回曲折,每次都是直飞家中,喂完孩子,一刻也不停歇,直接投入下一次的觅食中。孩子们一天天地成长起来,食量也一天天地大起来,麻雀夫妻觅食更加勤快,来来回回的次数明显增加了许多。

我想起自己小时候在农村,每年夏天都攀墙爬树,掏几窝斑鸠、画眉、百灵,回家放进自己用秫秸梃子扎制的鸟笼里饲养。而饲养最多,也最好饲养的还是麻雀,扎全羽毛的麻雀不好饲养,无论你怎样喂它,面对再好的美食,它都免开尊口,不几天就会饿死。羽翼未丰的黄口小儿容易饲养,只要你一吹口哨,它就会张开大口等待,可以是嚼碎的馒头,稀饭,也可以是虫子,稀稠不挑,荤素不限,胃口奇大奇好,只要是到口的食物,都是一阵狼吞虎咽,吃到肚里是赚的,活着才是硬道理。

怎样才能改变麻雀夫妻对我的成见?机会终于来了。一天夜里,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地上水流成河。第二天,小雨仍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多半天我都没有看见麻雀夫妻的踪影,麻雀孩子也没有探头探脑,窝里鸦雀无声。我踮起脚尖,望了望窝里,已经长大了的麻雀孩子像哨兵一样规规矩矩地隐蔽在洞壁。下了这么大的雨,麻雀夫妻是不是没有寻找到食物?孩子们会不会饿坏?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近邻不如对门。我与麻雀一家既是近邻又是对门,如今邻居有难,怎能不伸手相助呢?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我去厨房拿来小米,把面包撕成碎屑,把馒头嚼碎,又打着雨伞到楼下的花园里逮了几条胖嘟嘟的虫子,都撒在空调主机顶上,躲在卧室墙角里,等待麻雀夫妻到来。过了一会儿,麻雀夫妻浑身湿漉漉地飞来了,嘴中空空,垂头丧气。看到送到家门口的食物,先是犹豫了片刻,用爪子挠了几下,看看有没有陷阱;用嘴啄了一粒,咽了下去,看看有没有下毒。如此又啄了几粒,才放心地叼起一只虫子,飞进窝里,送给孩子们吃。我撒的食物很快就吃光了。

以后,我每天都撒些食物,麻雀夫妻都放心地食用,戒备之心渐渐消除,信任之感渐渐增加,对我的观察也不再害怕,有时,还隔着玻璃与我对望,相看两不厌。有一天,我看到,在麻雀夫妻的带领下,孩子们一个个地忽闪着翅膀,从窝里飞出来,齐聚到空调主机顶上,像在召开一个家庭聚会。孩子们打量着这个新奇的世界,跃跃欲试地飞走了。

儿女们出巢后,麻雀夫妻再也不用天天忙碌了。忙碌惯了,乍一清闲,还有些不适应。就像现在的退休老人,乍一离开工作岗位,精气神一下子就没了。孩子们去闯荡属于自己的世界,它们再也没有回来过,麻雀夫妻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每天扎撒着羽毛,无精打采蹲在家门口,就像一对空巢老人,呆呆地祈望着什么。

“区长”老张

文/吕峰

内退在家的老张是小区的闲人,也是一个闲不住的热心人,他如同永不疲倦的调解员一般,东家长西家短,总之小区里的事无论大小,似乎哪儿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有一次,小区里一对小夫妻吵架,最后女的闹着要寻死觅活的,人都跑上了天台,围观的人很多,但谁都不敢上去,怕到时惹出什么麻烦事来。这时候唯有老张,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一把拉住那女的,避免了一场悲剧的发生。事后,小夫妻俩上老张家致谢,老张只是笑笑,说:小夫妻吵上一架是正常的,但要是寻死觅活的就划不来了。说得小夫妻俩都不好意 思地笑了。

还有一次,老张看到一个小混混样的青年从一栋楼走出来,神色有些慌张,而且腰间背着一个大包。老张觉得他有问题,就悄悄地一直跟着想看个究竟。在经过小区花园广场时,老张看到那里聚集了好多的男女老少,就灵机一动,猛地大喊一声:抓贼啊!那青年似乎吃了一惊,然后拔腿就跑,被旁边的人们一拥而上,紧紧地揪住了。原来男青年是个小偷,刚偷了东西出来。当失主上门感谢老张时,老张笑笑说:小区是我家,安全连着你我他嘛。

老张就是这样一位热心肠的好人,除了做好小区巡视等事外,闲暇时,老张偶尔还会给人临时带带小孩,或是帮那些身体不便的孤寡老人买买东西,或是给小区的花坛除除草。这几年来,小区内几乎所有的人都接受过老张的帮忙。

最近,素来壮实的老张不慎摔折了腿,住进了医院。当他住院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小区的人都忙了起来,有的在家炖鸡汤,有的找偏方……第二天一早,老张的病房里就挤满了看望他的人,大家一个接一个地进来,热情地询问老张的病情,老张笑呵呵地躺在床上说:没事没事,过几天就好了,都挺忙的,就不要来看我了。

连着几天,来看望老张的人几乎没有断过,送来的礼品堆满了整个病房。老张隔壁病床上的病友很是羡慕,有一次,实在忍不住了,悄悄问我们:老张是哪个单位的领导,官不小吧……真把我们问愣住了,最后我们异口同声地说:他是我们小区的区长。

人生四条腿

文/游水方

晚上,零零星星的小雨还在下着,街上的行人不多。我要去办事,因没带伞,急急地从广场走过。不经意间见一对夫妻模样的人撑着伞在广场里头踱步。我想,他们雨中散步还是满有情趣的。可再细看,这对夫妻走路有点与常人不同,步子不顺,一停一顿的。我停下了脚步,看清了,这是一对老夫妻,伞是丈夫擎着的,他另一只手还扶着妻子的一只手。显然是妻子的腿有问题了,她的左脚擦地很响。

他们向我这边移近了。啊,他们是我的中学老师。我急忙走过去,大声喊,老师。他们停下了,朝我看过来,惊喜地同时说,是兴仔。听了,一股亲切感油然而生,读书时他们就是这样叫我。

我刚上初一时,他们都上我的课。丈夫李老师教我语文,还当班主任,妻子张老师教我地理,他们都对我都很好。后来出来工作了,我有时也去探望过他们,但近几年调动了工作,好几年没见了。前天回来办事,不料在广场遇见了他们。

我走过去扶住张老师,到近旁树头边的水泥凳上坐下,问起了缘由。李老师说,张老师去年得了中风,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恢复了六成便回家吃药料理了。现在语言基本恢复了,可这脚腿还不利索,听医生吩咐,我每天都坚持陪她出来散步,除非刮大风下大雨。

我说,李老师,太难得了,张老师有你也太幸福了。李老师说,兴仔,你不知道,前几年,要不是有张老师,恐怕你也见不到我了。那年我也突然中风,张老师在医院里陪我近两个月,帮我擦身,帮我按摩,出院后天天精心料理我,坚持扶我走路,一个女人家,不容易啊。真想不到我恢复得这样好,医生都说是个奇迹。我人生有张老师,我对幸福这词理解得更透彻。说罢,李老师朗朗地笑了起来。

听了李老师的话,我对他们心生了几许羡慕,又感叹命运对他们的不平。李老师他们这样的好人,为什么命运总是捉弄他们。我读初三那年,他唯一的女儿得了肾病,医治需要大笔费用,那时他们的工资又低,夫妻俩东奔西走,东挪西借,值钱的东西也变卖了,由于过度劳累,他们瘦得皮包骨头。学校为他们捐款,我那时是班干部,积极作动员,也回家动员父母捐了钱。他们共同撑持,渡过了难关,治好了女儿的病。

我问起他们女儿的情况。李老师说,她现在身体还好,那时多得你们大家的帮忙,后来也多亏她嫁了一个好夫婿,对她照顾得极周到,现在她的孩子也读初中了,好像你当年那么大了。他们常来看我们,我们常常享受到天伦之乐。我们都知足了。

透过路灯穿过树叶投下的光线,我看到老师的脸上荡着甜蜜的笑意。我为他们的天伦之乐而高兴。因约了人办事,我说了些祝福的话便向他们告辞了。

我走出不远,又转身回头望去。在雨丝中,李老师一手撑着伞,一手扶着张老师,他们相依着,四条腿一起在慢慢地踱步,还传来轻轻的说话声。啊,这是人生中一道最亮丽的风景。

人生四条腿,他们从手挽手走进婚姻的殿堂到白头偕老,相互撑持,共同扛起家庭的重任,共尝甘苦,共创未来,一起走在人生的道路上。我的头脑中猛地跳出了“相濡以沫”这个成语来。世间情为何物?这便是情,是凝聚在他们之间几十年的情,就像一瓶又老又醇的酒。

葡萄沟

文/杨家深

新疆吐鲁番葡萄沟盛名已久。葡萄成熟时节,我们几位摄影人慕名相邀来到中方县,走进了南方葡萄沟核心景区桐木镇大松坡村。

映入眼帘的是气势恢宏的万亩果园。山坡上,白云下,片片翠绿,层层葱茏,就像是覆盖着硕大无比的绿色绒毡。置身葡萄沟狭长地带的千米观光长廊,就如同进入了一个缀满珠玑的珍宝世界,一挂挂、一串串丰实圆润的紫黑葡萄,在透过枝丫藤叶斑驳阳光的照射下,满眼都是晶莹透亮的神秘,满园都是醇甜四溢的果香。

与村民交谈得知,中方县农户种植山葡萄已有400余年历史,这里出产的刺葡萄是中国特有的原生态野生葡萄品种,经过品种改良,成为汁多味美、营养丰富的“中国南方刺葡萄”。现在,桐木镇共有葡萄园2.3万亩,90%以上的农户都种植葡萄,也因此赢得了“湖南西部吐鲁番”的美称。

蒲海,这是葡萄沟的标志性景点,也是大松坡人的骄傲。其实,这个被称作“海”的水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湖泊大水库。相传400年前,一对夫妻迁居此地,从大山里移栽了两棵刺葡萄在蒲海,哪料这两株葡萄树是王母娘娘的仙藤,夫妻俩触犯了天条。王母派天兵天将来收伏他们,夫妻俩誓死护住葡萄树。王母执拗不过,贬他俩化作仙藤,永远守护在蒲海。不久,一场大旱将葡萄仙藤干死,可第二年春天,原本干死的枯藤竟又长出新芽,到了秋天,葡萄藤爬满山坡,结满葡萄,也因此致富了百姓。从此,这两棵葡萄树被称作“百年夫妻藤”。

今天,在蒲海边的大松坡村泥水溪组,人们还真的看到有两棵“百年老藤”。据树主梁厚兵介绍,经专家鉴定,该老藤树龄在120年左右,系中国“最大的刺葡萄藤”。2013年8月,上海大世界吉尼斯总部颁发了证书,袁隆平院士欣然为“百年老藤”题字。

百年老藤,是蒲海景区的金牌景观,更是庇荫后人的招财树。一株百年老藤的葡萄年产量现仍能达到3000来公斤,创收五六万元。“一根葡萄藤,养活一家人,还要供一个大学生……”主人非常自豪。人们在枝丫纵横绿荫如盖的葡萄树下徜徉,听着老藤的故事,犹如坠入时光隧道里,且听,且看,感觉有些虚幻但又那么真切!老藤遒劲,果实轻曳,绿叶田田,大自然的赐予让人沉醉。

义乌人的婚变

文/蝶变辉煌

义乌人凭借自己的智慧,用鸡毛换糖的精神开创了自己赚钱的路子,义乌的经济发展也站在了时代的前端。

他们都说义乌鸡毛换糖的时候也是很穷的,他们在穷中逼出了自己的活路,逼出了他们经商这条通往富裕的路。如今的义乌厂房多,楼房多,汽车多,有钱人更多。

义乌经济的发展不是我这个井底之蛙的人可以妄自评头论足的,我想说的是几十年来义乌经济的飞速超前,义乌人由穷到富,种田人,走街串巷挑担鸡毛换糖的人,摇身一变,都成了老板,很快成了大款,大大款。可是义乌人的心里怎么样呢?当然也有着着翻天覆地 改观。

五六十岁的人更能见证说明这一切。因为他们年轻时还是穷苦年代 ,他们也是恋爱,组建家庭,为生计奔放,劳累。以他们自己的话说就是那时候一起苦过来的。

可是一旦有钱了,穿衣打扮变了,消费方式变了,有足够的资本包装自己,保养自己,当然不仅仅是外表的包装,身体的保养,心也在包装,也在保养了。

心的变迁,是环境变迁的必然产物。因为生意做大了,夫妻双方都有自己要管的事,都有自己工作圈,生活圈,就是说原本家是一个圆,现在却变成了两个圆,而且这两个圆扩散的越来越大,所以两个圆各自的中心点距离也会越来越远,说白了就是心因为事业,因为工作,因为外在因素越来越远了。

有钱了,心在膨胀,有钱了,心更感到孤单。有钱了,世界都在变。

况且压力大,需要宣泄,有钱了也需要炫耀与显摆。

于是男人的世界里就多了一个又一个女人,女人累了也要找个肩膀靠一靠。

于是原本可以平淡恩爱过一生的夫妻,却因为钱,因为事业,分的人太多了。

当然不是说有钱的老板家庭都要离婚。还有很多或许是为了孩子,或许是为了惦着当初的那点恩爱夫妻情,惦着当初曾经一起从苦中走来这点点的亲情,很多家庭保持着名誉上的夫妻。

大款富婆都在忙碌打拼事业的同时,过着璀璨辉煌的上等生活,他们吃的是高档餐厅,住的是宾馆酒店,陪伴的人是美女帅哥,那是潇洒,那是享受,那是有钱人必须的拥有。

有钱人被钱左右着,被名腐蚀着。被新的异性麻醉着。

夜深人静的时候,过年过节的时候,他们也会想到原配,想到那时候苦中甜,想到那时候的恩爱相伴,心里也会有那么一点点的轻叹。不过,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怀旧,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想那些与钱无关的过去旧片。

多少人羡慕有钱人的生活,可是有钱人说,还是没钱的时候幸福这句话,也是心里话,不要以为是虚假。

人说贫贱夫妻百事哀,我说有钱夫妻断头台。同患难却不能共甘,劳燕分飞天各一边。

合同夫妻

文/张良珍

老张家里穷,直到五十五岁才讨到媳妇。媳妇为他生了个儿子,可是儿子还没到五岁,就淹死了。老张天天跑到河边骂河。媳妇劝他:“回去吧,人死不能复生。况且你骂它有什么作用呢?”老张不依,越发大声叫骂。这时,有些愚鲁的乡民凑过来看热闹,老张不想让他们“看戏”,于是挪步回了家。

某一年,媳妇下河去拔蒿扒,竟然也淹死了。老张呼天抢地,大骂命运不公,偏偏让他断子绝孙。老张常常念叨:“我一生连个蚂蚁都不踩死,咋没好运呢?”随着新农村的建设,老张所在的旧村中的老房子都要拆。老张没有抵触情绪,反而道:“这是好事——最好把那河也整顿一下。”那条河流仿佛一把尖锐的刀子,在他心头留存了无法磨灭的伤痕。

由于老张不要新房子,更不要土地,村支书便一次性补偿了他三万块钱。老张拿着钱进了虹城。

老张没有手艺,只能去工地干粗活。还好,老张是在农村练过来的人,稍微吃力的事情还是拿得下来的。几年下来,老张存了几万块钱。然而天天睡在工地冰冷的窝棚里,孤寂宛如青藤一样缠绕着他,而且越缠越紧,让他难以呼吸。老张要找个老伴。

好心人给老张介绍过六个对象。第一个女人年轻、有姿色,老张很喜欢。有一次,老张去她家,仔细观察后才晓得她脑子有点问题,于是偷偷溜走了。老张寻思:“再困难,也不能找有病的呀”,吹了。第二个女人要求有房,有稳定的工作。而老张一条都达不到,当然又吹了。第三个女人喜欢赌博。老张了解了她的特殊癖好后,背地里咋舌道:“我的妈呀,这可不是我能养活得起的主儿!”第四个女人在火葬场工作。老张听了她的自我讲述之后,吓得冷汗直冒,心里道:“我还可以活几年呢,不想沾死神的晦气。”第五个女人虽然只有三十多岁,却是奶奶了。为什么这么讲呢?这个女人十几岁就结婚了,生的孩子长到十几岁也早婚了,因此她三十多岁就当了奶奶。老张避之唯恐不及,哪里敢娶个“少奶奶”?第六个女人有胃病,往往一句话还没讲完,就打七八个嗝……

几年下来,老张还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别人都说老张标准太高。老张苦笑道:“我是个苦力,还有什么标准?只是没找到合意的人而已。”

老张工地不远处有个卖烧饼的妇女,S省人,虽然面目黧黑,但是风韵犹存,因而来“调戏”她的光棍很多。有一段时间,老张发现自己看见别的男人逗她的时候,忽而恚怒了。老张想,自己是不是吃醋了?某天,老张喝了点酒,向她表白了。烧饼妇女低头道:“俺的男人死了几年了,只是因为孩子要念书,就出来做事。你要和我好,暂时只能做。”老张晓得合同夫妻的事情,即男女双方自愿在一块过日子,但是不打结婚证,男方每月支付女方若干生活费。老张忙不迭地点头。

半年后,老张的内心得到了滋润。老张寻思道:“没伴的日子难熬呀!”一天,烧饼妇女道:“我儿子要上大学了,还需要三万块钱……”老张二话没说,去银行取了便交给她。老张是个实诚忠厚人,认定她不会蒙自己。烧饼妇女走前,老张为她买了个便宜手机,道:“有事没事多联络。”

刚开始,老张还能接到她打来的电话,之后慢慢少了,最后竟然不打过来了。老张打过去,总是一句:“对不起,您拨打的是空号。”老张烦了,大骂她是骗子。但老张又是个沉不住气的人,他把自己“受骗”经历讲给工友听,以期求得同情。工友们都讥笑他是个憨包:“还没了解全面,你敢给钱她?现在的骗子多如牛毛!”

老张沉默了。几个月来,老张瘦骨嶙峋,好像脱水了的蔬菜。工友们笑道:“老张害了相思病啦!”一天,有人喊:“老张,你媳妇来了!”老张站在楼上,朝下一望,只见一个黑黝黝的妇女正朝他咧开白牙笑呢。老张睁大眼睛,辨认出她就是“骗子”——烧饼妇女。老张赭红了脸,吼道:“你还有脸来?”周围的几台混泥土搅拌机轰轰隆隆的,于是妇女大声道:“俺回去不久,儿子摔伤了,要照顾他,给你的电话便少了。后来去菜场为儿子买豆浆,手机却被小偷偷走了……”老张哑然失色。

感动那相伴的浪漫

文/崔红

早班,五点半。我期盼着那场遇见:大妈挥舞着扫帚在清扫大街上的垃圾,大妈的垃圾车旁站着大爷。不管是盛夏还是滴水成冰的冬天,那场遇见是我期盼的一幕,心里早已储备好温暖。

早班的路上灯暗、人丁稀少,每每有大爷、大妈清扫大街,就被他们的勤劳和辛苦感动着。可大爷护着大妈,一起扫大街,这一幕每天都在上演。我不知道过路人有没有发现,有没有被他们老夫妻的相伴而感动。这条路我走了两年,在我见证的这两年的路上,大爷总是站在大妈垃圾车旁的身影,总被我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温暖在路上。

环卫大妈有大爷的陪伴,让我想起去年四月份,在省作协二楼会议室里,徐姐作为第五届读书征文获奖代表发言的时候,坐在我旁边她的丈夫却双手捧着那获奖册子,专注的听着发言席上的感言,又举起相机给发言席上的她连拍了两张。等到发言快到结尾的时候,他默契的起身,奔向主席台,熟练的调整轮椅角度,在我们激烈的掌声里,淡定地推着徐姐回到获奖代表的席位。

当他推着徐姐上主席台的那一刻,我从心里感叹: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资格来完成这件事,他是她的拐杖,是她的靠山,是她的天。自09年徐姐遭遇车祸双腿高位截肢以来,是丈夫给了她活下去的勇气。他们结婚24年来的相濡以沫,更有她双腿高位截瘫后对文学的痴迷,都是丈夫的鼓励与默默支持,成就了徐姐轮椅上的文学梦。

我又想到了小姨家对门的那对老夫妻,大妈患了老年痴呆,每天被大爷扶着坐到轮椅上,永远都是吃的动作。大爷做着修理锅底或是焊白铁壶的生意。夏天的时候,落地扇对着大妈吹着,大爷用手背抹把汗,接着忙自己手里的活计。到中午11点,大爷准时把大妈推进屋里,给她做饭,然后关了门市。冬天大妈又被裹了三五层的棉衣坐在大爷对面的轮椅上,不停地往嘴里塞着什么,大爷粗糙的手仍是不停的忙着手里的活计,他们老夫妻是下午1点开门,4点准时收摊关门市。来往的人都知道他们老夫妻的作息,一年四季都有规律。

大爷的话实在“老婆子守着他干活就不会寂寞,按时吃药,按时吃饭,得病这几年就认他一个人了;他呢,守着老婆子干活,心里就有奔头,一辈子就挣钱给老婆子花了,只要是活着,他走到哪里就带老婆子到哪里。老婆子就是个伴,就是累也愿意。”

这是我见证的场场相伴的温暖,执子之手与子皆老是所有有情人的美好期盼。“夫妻是最亲近的没有血缘的亲情”少时夫妻,老来伴。年少时为了爱情,为了孩子,为了家庭,夫妻磕磕绊绊走到白发丛生。难得的是到老来的相伴相扶,相助相生。

我想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即便寒冬起早清扫,垃圾车旁;即便是疾病伤身,病榻缠绵,只要能有你和我相伴。

燕归来

文/独鹤与飞

当春风再一次拂过“四宝堂”的窗棂,北方蓝蓝的天空,似乎映出燕子夫妻风尘仆仆飞翔的影像:灰蓝黑泛着金属光泽的羽衣,剪子般凌厉的翅尖,穿越千山万水,朝着他们北方的家——那间娴雅安静的装裱店,一路飞回。

夕阳斜斜地洒进小店,笔如竹,砚似磐,幽谧的纸香,墨香。文房四宝静静地等待着它的“房客”。

不知道他们历经了怎样的长途旅行,即使跨越国界,远至赤道以南,也要同春天一道,回到阴山脚下,黄河岸边。即使走得再远,也不忘回家的路。

燕子一生只筑一次巢。三年前的春天,燕子夫妻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他们寻了好久,觅一处有水,安静,没有危险的地方安家。

植物园水草丰茂,湖畔杨柳依依,夏季菡萏盛开。园门向南甩出一条大街,两侧零星散落着的店铺,以花店居多,“四宝堂”约在五六百米开外。那个春天,年轻的女主人开门晒太阳,忽然飞进来一只燕子。她且惊且喜,屏息凝神。

就在那一瞬,燕子夫妻认定了他们的家。她衔一根草,一块泥,往返无数次,在室内屋顶筑他们的巢。雄燕子不干活,陪着她飞来飞去。

装裱店清晨开门营业,燕子出门觅食。傍晚打烊关门,燕子回家安歇。从春到秋,小店的门,就那么为他们一直敞开着,屋里却没有一只苍蝇蚊虫。

雌燕子孵蛋了,除了觅食,大部分时间卧在巢中。雄燕子落在巢边电线上陪伴。店主人亦轻言细语,怕惊扰了他们。

小燕子孵出来了!雌燕子辛勤觅食,衔蚊虫、衔甘露、衔天地精华哺育稚子。小燕子终于会飞了,却再也没有回来。

北方秋至,凉风渐起。暗淡的天色包裹了城市,冷风将落叶吹进,室内清冷寂寥。店主人的目光从正在装裱的水墨画移至屋顶空巢,他仿佛看见燕子夫妻飞过阴山,飞进了画中的烟雨江南。

燕子走了,店主人四岁的宝宝很伤心。一遍一遍问妈妈,燕子还会回来吗?从春到秋的相处,燕子已经是他们家庭的一部分了。

他们惆怅着,盼望着,春天竟那么快地又来了。

近四月天了,他们日日敞着店门。柳絮飞进来了,灰尘吹进来了,门前的树绿意盎然,泼墨重彩渲染了整个城市。懵懂间,两只燕子仿佛远方游子从天而降,飞回来了!

年轻的女主人喜极而泣:没想到,他们真回来了。她喃喃地说。

不顾一路的风尘仆仆,他们一次次飞进飞出,修补旧巢。这一年回家,可谓故事多多。

安静的小店又热闹起来了,燕子夫妻叽叽喳喳的絮语,令人猜想他们谈话的主题。又到孵蛋时节,这一次却失败了。蛋死巢中,雌燕子伤心欲绝,甚至再不归巢。竟然历经数天的辛苦,筑起一个新巢。

某天忽地飞进来三只燕子,雌燕子叫声尖利,赶逐叼啄陌生燕子,雄燕子站在电线上若无其事,任凭争斗。及至赶走入侵者,恢复平静,燕子夫妻居然卿卿我我,倍觉恩爱,雌燕子真是大人大量。

又孵蛋了。雌燕子倍加小心,稚子终于破壳而出。嘴对嘴喂食,精心呵护之下,小燕子学会飞了,飞到了门口的树上。

一只硕大的喜鹊箭一般冲过来,叼起了小燕子!店主人被从来未曾听过的凄厉叫声惊动,只见燕子夫妻上下翻飞,俨然父母失掉孩子的呼救声。他反应迅速,一块石子投过,喜鹊弃小燕子而去。救下来的小燕子被放回巢中,燕子夫妻叫声渐缓……

又一个春天来到了。新冠疫情再一次席卷了整个城市。

燕子第一次来的时候,城市从疫情中刚刚复原,他们打开了久闭的门,燕子同着希望,同着复苏一起来了。

已经是第三个春天了。

他们相信燕子一定会来,而希望,也一定会来。

那夜,那对盲人夫妻

文/周海亮

我永远记得那个夜晚。悲怆的声音一点点变得平和,变得快乐。因为一声稚嫩的喝彩。

那是乡下的冬天,乡下的冬天远比城市的冬天漫长。常有盲人来到村里,为村人唱戏。他们多为夫妻,两人一组,带着胡琴和另外一些简单的乐器。大多时村里会包场,三五块钱,会让他们唱到很晚。在娱乐极度匮乏的年代,那是村人难得的节日。

让我感兴趣的并不是那些粗糙的表演,而是他们走路时的样子。年幼的我常常从他们笨拙的行走姿势中找到属于卑劣的快乐。那是怎样一种可笑的姿势啊!男人将演奏用的胡琴横过来,握住前端,走在前面。女人握着胡琴的后端,小心翼翼地跟着男人,任凭男人胡乱地带路。他们走在狭窄的村路上,深一脚浅一脚,面前永远是无边的黑夜。雨后,路上遍散着大大小小的水洼,男人走进去,停下,说,水。女人就笑了。不说话,却把胡琴攥得更紧。然后换一个方向,继续走。换不换都一样,到处都是水洼。在初冬,男人的脚,总是湿的。

那对夫妻在村里演了两场,用了极业余的嗓音。地点在村委大院,两张椅子就是他们的舞台。村人或坐或站,聊着天,抽着烟,跺着脚,打着呵欠,一晚上就过去了。没有几个人认真听戏。村人需要的只是听戏的气氛,而不是戏的本身。

要演最后一场时,变了天。严寒在那一夜,突然窜进我们的村子。那夜滴水成冰。风像刀子,直接刺进骨头。来看戏的人,寥寥无几。村长说要不明天再演吧?男人说明天还得去别的村。村长说要不这场就取消吧?男人说说好三场的。村长说就算取消了,钱也是你们的。男人说没有这样的道理。村长撇撇嘴,不说话了。夫妻俩在大院里摆上椅子,坐定,拉起胡琴,唱了起来。他们的声音在寒风中颤抖。

加上我,总共才三四名观众。我对戏没有兴趣,我只想看他们离开时,会不会被结冰的水洼滑倒。天越来越冷,村长终于熬不住了。他关掉村委大院的电灯,悄悄离开。那时整个大院除了我,只剩下一对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唱戏的盲人夫妻。

我离他们很近。月光下他们的表情一点一点变得悲伤。然后,连那声音都悲伤起来。也许他们并不知道那唯一的一盏灯已经熄灭,可是他们肯定能够感觉出面前的观众正在减少。甚至,他们会不会怀疑整个大院除了他们,已经空无一人了呢?也许会吧,因为我一直默默地站着。

我在等待演出结束。可是他们的演出远比想象的漫长。每唱完一曲,女人就会站起来,报下一个曲目,鞠一躬,然后坐下,接着唱。男人的胡琴响起,女人投入地变幻着戏里人物的表情。可是她所有的表情都掺进一种悲怆的调子。他们的认真和耐心让我烦躁。

我跑回了家。我想即使我吃掉两个红薯再回来,他们也不会唱完。我果真在家里吃掉两个红薯,又烤了一会儿火,然后再一次回到村委大院。果然,他们还在唱。女人刚刚报完最后一首曲目,刚刚向并不存在的观众深鞠一躬。可是我发现,这时的男人,已经泪流满面。

突然我叫了一声好。我的叫好并不是喝彩,那完全是无知孩童顽劣的游戏。我把手里的板凳在冻硬的地上磕出清脆的响声。我努力制造着噪音,只为他们能够早些离开,然后,为我表演那种可笑和笨拙的走路姿势。

两个人同时愣了愣。好像他们不相信仍然有人在听他们唱戏。男人飞快地擦去了眼泪,然后,他们的表情变得舒展。我不懂戏,可是我能觉察他们悲怆的声音正慢慢变得平和,变得快乐。无疑,他们的快乐,来自于我不断制造出来的噪音,来自于我那声顽劣的喝彩,以及我这个唯一的观众。

他们终于离开,带着少得可怜的行李。一把胡琴横过来,男人握着前端,走在前面,女人握着后端,小心翼翼地跟着,任凭男人胡乱地带路。他们走得很稳。男人停下来,说,冰。女人就笑了。她不说话,却把胡琴攥得更紧。

多年后我常常回想起那个夜晚。我不知道那夜,那对盲人夫妻,都想了些什么。只希望,我那声稚嫩的喝彩,能够让他们在永远的黑暗中,感受到一丝丝阳光。

尽管,我承认,那并非我的初衷。

夫妻船

文/施介平

出码头进入海区,梅艺说:“我来掌舵。”根柱正想抽颗烟,便把舵让给了她。

梅艺使唤船可不外行,当教师前跟父亲做过一年的艄公。接过舵杆,驾船朝西北向奔去。跑了一个来钟头,前后看看说:“昨天就是在这一片儿海域看到鱼起鳍的。”

“那就下网。”根柱接过舵杆,将机器落到怠速上,扔下杆子浮头,斜跨流开始下网。

根柱下脚弦,梅艺下浮弦。随着船的前进,船上的网越来越少,两个多钟头过去,下完了35块网。往后看,遥遥有两海里多。

有朋友要问:网不是沉底吗,怎么还能看见?这要看逮什么鱼。逮喜欢在海底活动的鱼,当然得用沉底的网。鲅鱼属于上浮鱼,也就是大流鱼,随着季节在水的上层游弋,风平浪静时甚至还要浮上水面耍水。因此,鲅鱼网的浮漂要大于坠石,网从水皮向下站立。

根柱下完网将浮弦的绳头儿和船绳连在一起,放出三十几米远,拴到大王桩上,任船和网随流漂移。这是鲅鱼网的一大特点,也叫放流,即随流跑的意思。现在是西流,船和网缓慢向西行。章火两岛渐远渐小,最后从视线中消失,四面茫茫大海,只他们一叶小舟在碧波中荡悠。

闲着没事儿,梅艺带了本《读者》找出来看。根柱不爱看书,看天,看天水相连的远处。视线中竟没有一条船,只有飞翔的海鸥,不断地翩翩飞过,或船前船后盘旋,“嗨呕——嗨呕——”地鸣叫,打破沉静,驱走寂寞。海鸥是渔人的朋友,无论渔人在海的何处,都有它们相伴的身影。

根柱看了会儿海鸥表演想躺下睡会儿,可是怎么躺都不舒服。他对梅艺说:“你看咱们这船,只有站的地方,没有躺的地方。咱俩口子就是下不了决心贷款买钢壳,现在新出的钢壳船舵楼像客厅,豪华、舒适,出海就跟在家里似的。咱什么时候也能买上?我做梦都想。”

梅艺没吱声,但心里却想:等冬天。

太阳在不知不觉中落进海里,坦荡的大海暗黑下来。根柱回头看网的方向有多处红灯闪烁,这使根柱万分惊喜。浮杆上一年没使用的感应闪灯还好使,真不错,能提示过往船前面有网。

梅艺下了一札挂面,一人一包榨菜,晚饭就这样简单打发了。饭后,根柱让梅艺睡觉,他值夜。值夜要掌控船别和网缠到一起,也防被他船碰撞。

梅艺穿上面包服,拉上拉锁,围紧了头巾,在前舱坐着马扎,倚着舱儿帮,晃晃悠悠很快入睡了。醒来时有雨点打在脸上,冰冰凉还刮着呼呼的风。小船拽着网上下颠簸,像一头要挣脱缰绳的烈性牤牛,肆意使着蛮劲儿。四下里一片漆黑,没有渔火,没有星星,只有黑沉沉波浪激荡的海和越下越大的雨。梅艺有些懵,也有些怕。“我的娘,这是到哪了?”根柱说:“估计离岛三十几海里了,向大西下来了。不过,快换流了,换流又会往回返。”他四下看看又说:“有卫星导航就好喽,就能知道具体离家有多远。”

“你咋不买?”

“领导不发话我敢买吗?”

“尽说好听的,你什么时候说买过?”

根柱没了话,心里却很受用,他的确没说,他佩服梅艺,过日子虽然仔细,该花的钱从不反对,连买钢壳船是他自己下不了决心。

梅艺忘拿胶衣。根柱将胶衣脱给她,自己缩着脖子在风雨里掌舵。头发很快淋湿,滴水珠滴进脖子里凉飕飕的,不禁打了个寒噤。梅艺看见了,又将胶衣脱给他。根柱坚决不要,说:“一会儿咱们还得把船调到网那头去,你在前头给我擎探照灯,会被浪打湿的。”梅艺没再坚持。果然在转船中,小船沿着网漂在波谷中颠行。喷溅的浪花把梅艺从头浇到脚,幸亏有胶衣保护,否则她会浑身湿透。

天亮时雨停了,但猎猎的西南风仍在刮着。小船果然又随流回到章火海峡。从网头处看火蟹岛和章鱼岛在雾障中隐现,网的浮漂已下沉,在推卷的涌浪中摆摆摇摇只露出顶。这现象说明网上有货,非鱼即泥。他们开始起网。

起网就是拔网摘鱼。网在水里像一面墙,而鱼是看不见网的。因为网和水一个颜色,只有碰上了,才知撞网了,赶快逃吧,尾巴猛甩。坏就坏在这猛甩上,如果撞在网扣里,这一甩,向前推进了身体,使网扣越过了头部儿,勒进了鳃根,这地方是鱼的致命缺陷——挂线,往前行不动,向后退不了,死死地卡住;如果撞网没撞进网扣里,它这一甩,不但掉不了头,还把外层的大扣网甩到了身子里面,将自己包裹了起来。这就是现代三层网的魔力,鱼只要撞上网,十有八九逃不出羁绊。

梅艺和根柱拔起网看到上面花花拉拉挂满了鱼,于是,边拔边摘,把鱼从线扣里拽出,扔进舱里,“啪——”一条,“啪——”又一条,“啪、……”。拔了不到一半儿的网,小船满载了,全是七八斤重的大鲅鱼,脊背黢青,两侧海蓝,再往下便是浅灰中带有不规则的青斑,都是5年以上的鱼龄。肉细而白嫩,吃起来不但鲜,而且香,不像猪肉那般腻香,而是鲜美的香,尤其包饺子吃,真是鲜中有香,香中有鲜,脆嫩滑润,生津可口,只恨肚小。

小船的前舱后舱中间舱全装满了鱼,船吃水已到了极限。“不能再装了,送回去吧。”梅艺说。斩断脚浮弦及网衣,根柱提了速,“啪啪啪……”机器发出声嘶力竭的呼喊,太重了!太费劲了!它用声音向主人诉说自己已使出浑身解数,而船仍沉闷闷跑不起来。

“咋办?”

“没办法,慢点跑吧。”

这时候,粮站的送面船从旁边经过,他们看见小船装满了亮闪闪的大鲅鱼,又见小船吃水严重,机器费力,便减了速。“拖着你们?”有人喊。“吃水太重,不敢拖!”根柱回答。“干脆让他们把鱼捎回去。”梅艺建议。“好主意,后面咱再接着拔。”于是,根柱招呼送面船,“哎——给我们把鱼捎回去吧!”大船停了车。小船傍到大船边,两人往上扔鱼,根柱握起鱼尾巴,一甩一条,梅艺一只手甩不上去,只好用两只手,像端炮弹那样,身子往上一耸,“嗷——”一条。一耸,“嗷——”又一条,根柱扔了几条,她扔不了一条。船上下来一小伙儿,把梅艺替下,一会儿就就把鱼全部转移到面船上了。

送面船向岸边驶去,根柱的小渔船在波涛中越来越小,不一会儿,消失在茫茫天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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