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融绒懒得理会她,直接从她旁边越过,对着空气说:“哎呀,杨小姐消息未免太不灵通,我是新调过来的,以后大家就是同事了。”
杨晴这才恍然大悟般地“哦”了一声:“我想起来了,听说我们杂志社收购了一家不景气的报刊,原来就是你以前的东家啊,瞧我这记性。喏,你的老同事在那边等你呢,希望你在《佳人》工作愉快哦。”
顺着杨晴下巴的方向,苏融绒果然在角落处看到了自己以前的同事姚静、沈月还有宋虎,他们的主编高进没有来。她没再理会杨晴,迈步向那角落处走近。
姚静眼泪汪汪地看着她:“我们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刚来就被欺负成这样……”
苏融绒心平气和地将东西放在角落的小桌子上,他们杂志社办公区很大,然而偏偏把他们四个分到了角落里,桌子小得可怜,连像样的电脑都没有一台。
宋虎是这几人中唯一的男性,长得又高又壮,之前跑新闻的时候一个指头就能拎起一架机器,只是脾气暴躁了点。如今见到一群老同事受欺负,当下就想卷袖子打一仗,啐了一声:“大不了不干了!”
沈月年岁稍大一点,人情世故见得多了,直劝他:“其实也不见得是上头为难我们,幸灾乐祸的在那边呢。但是你要是真置气,那就傻了。以后有任务给咱们,咱们就干,没有咱们就歇着,照样拿工资。但是风水轮流转,以后怎么样,谁能料定了呢?大家都争点气。”
因为来了他们四个新同事,《佳人》杂志还是开了一次欢迎会。
主编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叫于斓,身材皮肤都很好,衣着更是得体,然长相一般,或许就是大家夸她有气质的根本原因。
她象征性地各自引介一番,便请他们自我介绍。
轮到苏融绒的时候,主编忽然打断她,笑吟吟地说了句:“听说苏小姐是我们副主编的老同学,两位真是有缘。”
“是呀,还请老同学多加照顾了。”
杨晴讪笑:“哪里哪里,哪有咱们苏记者能耐大。”
火药味儿还是比较浓的。
散了会,主编叫住杨晴,将一份材料交给她:“这次别让我失望了,你不行,就找个能行的人。全市十佳青年,怎么就有这么难搞的一个人,不是说大学还是校友的吗?”
杨晴难得地竟然窘迫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他这人脾气就是这么怪,同学的面子也不给,上次我电话里问,他明确拒绝了,说绝对不会接受我们杂志的采访。主编,我真的什么工作都做了,换别人万无一失,但是他……是顾轼啊……”
于斓也叹了口气:“算了,这个case撂下吧,实在不行,就换一个够分量的。对了,新来那几个就交给你了,好歹分点事情做,又不是白养他们。”不明所以地嘟囔了一句,“真不知道上头怎么想的……”
杨晴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主编,不如把这个案子交给苏融绒?”
“刚才那个丫头?”于斓哼笑,“你要是想整她,也不是不行。”
杨晴否认道:“倒不是要整她,而是她确实跟顾轼有过非比寻常的关系。”
当杨晴出现在融绒身边的时候,她有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杨晴将手中的档案夹扔在了融绒面前,稍稍一弯腰,笑吟吟道:“苏融绒,恭喜你,上班第一天就有case,希望你别辜负了主编的心意,好好完成任务。”
苏融绒将档案夹打开,赫然看到这个case的内容是对顾成律师事务所顾轼律师的专访,她“啪”地将资料夹合上,已然发怒:“杨晴,你别欺人太甚!”
杨晴耸耸肩:“我向来公私分明,何况任务是主编安排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苏融绒一字一句:“我不干!”
杨晴回以微笑:“不干可以,收拾东西走人咯。”
沈月赶忙拉住融绒,耳语:“你在抽什么风啊?别跟这女人一般见识,拿出你以前的魄力来。”
杨晴继续添油加醋:“苏融绒,以前上学的时候,你不是很会找他帮忙吗,如今怎么不敢了?是不是怕去找人家,被人拿着扫把轰出来?”
苏融绒只觉得胸口一片苦闷,她甚至从来没有这么恨过杨晴,如果可以,她真想抡起扫把揍她一顿。
沉默许久,苏融绒终于扯了一个笑:“好,这case我接了。”
杨晴得意地仰起头:“等你好消息。”
待杨晴扬长而去,沈月才开口问她:“小苏,到底怎么回事?她要你去采访谁?”
苏融绒翻开档案袋,看着“顾轼”两个字,想笑却再也伪装不出:“前男友,采访前男友。”
“苏融绒,你别伤心了,要不,要不我替你去吧?”姚静小声问她。
她忽而觉得很感动,因为以前总认为这几个老同事很自私,什么重活累活难办的活全都交给她,现在是患难见真情吧,连姚静都肯为她着想了。
她摇摇头:“不用担心我了,这样也是给我自己一个考验。”
也许这就是她必须要面对的事情,不管是两年前的分开,还是现在的重逢,她都欠过去一个解释,也欠过去一个彻底的完结。
沈月拍拍她的肩膀:“你能明白就好。”
苏融绒按档案里的资料,给顾成律师事务所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顾轼的助理,说他人不在所里,等他回来会替她转告,她说了声谢谢,想了下又补充了一句:“麻烦转告顾律师,说苏融绒找他。”
结果下班的时候接到一通电话,号码是陌生的,她犹豫了一下按了接听。
电话那头很安静,几秒后,她听到顾轼的声音,他说:“你找我有事?”
她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他再次询问,她才回过神来:“你好,顾律师……我……”
顾轼笑了一下:“苏融绒,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吞吞吐吐了?”
那一瞬,苏融绒有种错觉,好像他们从来不曾分开过,好像他们仍旧是恋人,就如同他开口叫她“融绒”,声音平淡,却一如往昔般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