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回器官衰竭
一巴掌打完，绾怜掌心发麻。
秦殷的脸上很快浮现起手印，深沉的眸中噙着厉色。
绾怜不知道秦殷疼不疼，但她的手越来越疼，痛感袭来也让她的情绪冷静了一些。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之后，绾怜后怕地往后退。
秦殷没给她这个机会，掐着她腰一把将她拽了回来。
健硕有力的手臂紧紧钳制着她，绾怜有种要被他折断腰的错觉。
绾怜仰起头来，对上他布满血丝的眼，也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浓烈杀意。
“要打回来吗？”绾怜问。
秦殷：“我没有利用价值了是么。”
绾怜被秦殷问得蹙起眉来，什么利用价值，他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那一瞬间绾怜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种可能。
随着这些猜想，她的心跳开始突突加速。
绾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秦殷呵了一声，“你比谁都清楚。”
绾怜抿住嘴唇不说话。
秦殷：“绾怜，我再问你最后一遍。”
“你心里装着的男人到底是谁。”他把之前演练过无数次的问题抛出口，眼睛紧紧锁定在她脸上，不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绾怜的心跳越来越快，胸腔压抑、呼吸急促。
秦殷掐紧她腰：“说话。”
绾怜：“你查我了。”
秦殷：“怎么，你心虚。”
绾怜：“你查到什么了？”
秦殷：“哥哥是在叫谁？”
这个称呼一出，绾怜的右眼皮立刻开始疯狂跳跃，怎么都止不住。
她像是被人掏空了灵魂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秦殷第一次看到她这样子，嘲弄地发出一声轻笑。
他从兜里拿出手机单手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然后举起手机送到她眼前。
绾怜在手机屏幕里看到她和裴烨桉的那张合影之后，大脑彻底一片空白，连手指都开始发抖。
秦殷把手机收回去，推着她的身体把她压到鞋柜上。
后背和柜沿撞在一起，疼痛终于让绾怜清醒过来，她一把抓住秦殷的袖子：“哪来的？”
她的眼眶已经红了，煞白的脸色让她看起来更加可怜。
声音和手指都在抖。
秦殷睥睨着她一言不发。
绾怜：“我问你照片哪来的！？”
秦殷：“怕什么，他这么见不得人？”
绾怜：“你去港城了。”
这张照片只有福利院有备份，当初郑家的人去清理裴烨桉的资料时，独独忽略了那几张合影。
绾怜的大脑反应速度从来不让人失望，秦殷看着她冷笑了一声。
绾怜：“你还查到什么了？”
秦殷：“你在怕什么。”
绾怜不想和秦殷打哑谜，但又不知道他究竟查到了多少，还是说詹语白从中作梗，给他演了一场和真实情况完全不同的戏？
绾怜：“我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要怕？”
秦殷：“想着一个男人和另外一个男人上床，世界上没有比你更不要脸的女人。”
绾怜消化了一下秦殷的这句话。
想着一个男人，他是说她想着裴烨桉？
秦殷以为她喜欢裴烨桉？
所以他之前莫名其妙地和她掰了，是因为看到了这张合影，误会了她和裴烨桉的关系？
绾怜：“他是我哥哥。”
秦殷：“少在我面前说那两个字。”
绾怜：“……”
她突然想起来，前几次她喊他“哥哥”的时候，他好像很反感，还骂过他恶心。
也是因为这个？
一向巧舌如簧的绾怜在此刻有些失语，她实在很难理解秦殷的脑回路。
他反复纠缠在这个问题上，看来是并不知道她接近他的真实目的，而是在因为“倒贴我的女人居然有喜欢的人”这件事情愤怒。
绾怜：“不管你信不信，我对他没有男女之情。”
“我和他是同一天被福利院收养的，对我来说他就是我唯一的家人。”绾怜看着秦殷逐渐舒展开的眉毛，“你之前莫名其妙踹了我，就是因为这个？”
秦殷依旧盯着她一言不发。
绾怜：“你想看照片的话，我这里还有很多。”
秦殷：“没兴趣。”
绾怜：“你这样，我会觉得你在吃醋。”
秦殷：“凭你？”
绾怜：“还要口是心非么，看到一张我和其他男人的合影，就让你破防成这样了。”
秦殷：“……”
绾怜：“你去查他了是么？”
秦殷：“没兴趣。”
绾怜：“你查了，但什么都没查到，对吧。”
都拿到照片了，按他的性子怎么可能不去查，如果真的查到了有价值的信息，不会像现在这样无能狂怒。
冷静下来以后，绾怜的大脑又开始像机器一样高速运作，做出了各种推演。
秦殷的眼睛往旁边睨了一眼，嘴唇抿住，不接她的话。
就像他时常会看不出绾怜是否在演戏一样，此时的绾怜也看不出他在演戏。
绾怜：“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没必要费时费力。”
秦殷讽刺地冷笑一声：“你嘴巴里有几句实话？”
绾怜：“你知道你为什么查不到他的资料么？”
她也没在意秦殷的讽刺，在他的注视之下，深吸了一口气：“他去世了。”
可能是这句话让秦殷产生了几分愧疚，绾怜看到他的眉眼和表情在一点点柔和下来。
她垂下眼睛把眼泪憋回去：“我的病就是在他去世之后确诊的。”
秦殷：“怎么去世的？”
绾怜：“器官衰竭。”
和秦殷博弈，真话假话要一起说，“他很早就出去工作了，在工厂出了事。”
秦殷半晌没有出声，看起来是在斟酌她这番话的真假。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请你不要羞辱我，更不要拿我已经死去的亲人来伤害我。”绾怜不卑不亢地看着他的眼睛：“既然你没办法给我名正言顺的身份，就不要再来找我了。”
她的眼泪很懂事，在说完这段话之后流了下来。
秦殷的食指擦过那滴眼泪，“你真想我娶你。”
绾怜自嘲地涩笑：“白日做梦，是吗？”
秦殷没有回答。
绾怜：“你爱詹语白吗？”
秦殷：“不爱。”
绾怜本来以为秦殷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没想到他答得这么干脆。
那一瞬间她又有些心动。
然后秦殷一句话杀死了她的冲动。
“这不妨碍我娶她。”
第167回嫁给我就没有退路
绾怜有冲动问他为什么突然打消了对詹语白的怀疑，但转念又压下去。
秦殷不可能回答，现在他又知道了裴烨桉的存在，问多了只会节外生枝。
绾怜现在只能扮演好一个被薄情男人辜负一片真心、然后痛定思痛清醒过来的女人。
绾怜：“好，我懂了。”
秦殷的手指停在她眼睑的位置：“给你个机会。”
绾怜：“什么？”
秦殷：“我不会离婚。”
绾怜还是没听懂。
这个时候秦殷的手指已经移到她下巴的位置，“嫁给我就没有退路了，你想清楚。”
绾怜的身体僵了一下，大脑忽然又卡住了。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么？秦殷这话听着怎么像是要跟她结婚似的？
秦殷可能是看出她的不确定了，又补了一句：“想清楚给我答案。”
绾怜：“……你什么意思？”
秦殷：“很难理解么。”
绾怜这回可以确定他就是那个意思了，但是：“你还有不到半个月就要订婚了。”
秦殷：“订婚而已。”
他的弦外之音就是订婚不是最终定下来，他最后可能也不会娶詹语白。
绾怜还是一头雾水，越跟秦殷这个人接触，她就越是觉得他阴晴不定像个毫无逻辑的疯子。
绾怜：“没有退路的意思是指什么？”
秦殷：“这辈子别想我放你走。”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犀利又笃定，气场强大，像是宣告主权的君主。
绾怜被他看得呼吸顿了几秒钟，他身上透出的占有欲像惊涛巨浪拍打着她。
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了。
秦殷呵了一声：“怕了？”
绾怜的确是怕，秦殷刚才那句话给她的感觉是，如果嫁给他之后再想跟他分开，可能会被他打断腿关在家里。
绾怜之前被他拧到胳膊脱臼过，她完全相信秦殷做得出打断腿这种事情。
绾怜：“怕。”
秦殷：“你想清楚。”
绾怜：“好。”
她现在已经放弃去猜秦殷在想什么了，先顺着他赶紧把人打发走了才是要紧事：“可以放开我了么？”
秦殷：“我没说今晚不做。”
——
绾怜睡前躺在床上还是心惊胆战的状态。
跟秦殷相处实在是太浪费精力，脑力和体力的双重压榨。
刚才在楼下，要不是因为她大姨妈造访，今晚真的逃不过被秦殷弄到腿软的命运。
绾怜第一次这么庆幸大姨妈的到来，也庆幸秦殷有洁癖，对这种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戏码不感兴趣。
大姨妈人使人虚弱犯困，绾怜没有深想秦殷的话，躺下就睡着了。
可能是昨天晚上被秦殷的发疯行为刺激到了，绾怜到公司以后居然开始痛经了。
原野去开高层会议了，办公室只有绾怜一个人在。
绾怜捂着肚子佝偻着身体，感觉快撑不住了，只好在办公室找止疼药。
她记得原野办公桌的抽屉里有药。
就在绾怜翻翻找找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绾怜猛地抬头看过去，来人竟然是徐斯衍。
徐斯衍的目光落在绾怜身上，眼神里带着探究和怀疑。
“你在翻什么？”他一开口，语气也像是审问犯人。
绾怜丝毫不觉得意外，她现在的行为换谁看了都觉得有猫腻，更何况是一直看她不爽的徐斯衍。
绾怜没解释，在徐斯衍的注视一下继续翻抽屉，但很遗憾，抽屉里没有止疼药。
彼时绾怜已经疼得额头冒汗了。
她关上抽屉捂着肚子往回走，现在只能点外卖送药了。
徐斯衍挡在绾怜面前，看着她痛苦的神色，表情更严峻了。
他的视线落在绾怜的小腹上：“你肚子疼？”
那么刚才的行为是在找药了。
绾怜没回答，绕过徐斯衍往自己办公桌前走，徐斯衍火速跟上来：“我送你去医院。”
说着，他已经抓上了她的手腕。
绾怜：“不用，你放开我。”
徐斯衍：“你已经疼得出汗了。”
经过前段时间的折腾，徐斯衍对绾怜的身体素质已经有了解了，不可能放任她不管。
绾怜：“……我痛经。”
徐斯衍愣了一下，耳尖突然红了。
绾怜趁这个时候把他推开回了工位，她刚拿起手机，徐斯衍又过来了。
绾怜抬起头来，就听见他问：“痛经怎么治？”
绾怜：“我吃个止疼药就行。”
徐斯衍：“等着。”
他说完就转身走了，绾怜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绾怜抽出纸巾擦了一把汗。
徐斯衍去买药肯定比外卖快，反正人已经走了，她没必要自己再点了。
徐斯衍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就回来了，买了三种止疼药回来。
他把袋子放到桌上：“不知道你习惯哪种。”
绾怜拿了中间的蓝色盒子，抠下来吞了一颗。
绾怜吃完药以后徐斯衍就去沙发上待着了，绾怜则是趴在桌上休息。
过了一会儿止疼药起了作用，她终于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
绾怜看着桌上的几盒药，余光瞟了一眼徐斯衍。
绾怜：“药多少钱？”
徐斯衍：“什么？”
绾怜：“多少钱我转你。”
徐斯衍：“没多少。”
绾怜：“我不想欠你的。”
她一直觉得她跟徐斯衍根本不熟，最多就是打过照面而已，彼此也没什么了解。
之前放沁阳说徐斯衍可能喜欢她，绾怜今天也觉得他怪怪的。
反正不想欠他就是了。
徐斯衍在她说完这话之后突然沉默了下去。
过去快一分钟，他忽然问：“你和原野也算这么清楚么？”
绾怜：“不会，我算得清楚是因为和你不熟。”
徐斯衍：“我和原野同一天认识你的，我没记错吧。”
绾怜：“他怎么对我的，你怎么对我的，你也没记错吧？”
绾怜真的太服气了，男人是什么生物啊，好兄弟还带背后暗戳戳比较的。
徐斯衍忽然站起来走到绾怜面前。
他双手撑着在办公桌上，俯首弯腰靠近她几分。
绾怜警惕：“你想怎么样？”
徐斯衍垂下眼睛和睫毛：“以前的事情我向你道歉。”
绾怜：“……”
他突然低眉顺眼的，给她整不会了。
正沉默的时候，原野开完会回来了。
“草，你搞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