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脚并用地将自己的夫君从深坑里挖了出来,那男人气息奄奄,死气沉沉地在地上躺了好半天,才终于回过神来。
女子见他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大喜过望,泪盈盈道:“夫君,你终于醒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快,夫君,我已经将家中的细软都收拾好了,如今你是西楚人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这昭华郡主定然不会容你,咱们连夜离开,我愿意随你回西楚去!”
那男子接过了她手上的包袱,脸上露出了有些古怪的神情。
“你我相识一场,你待我情深义重,我心中实在是感激。”
“若是还能有选择,我也不愿如此。只是……”
话音未落,那女子震惊地看着自己的胸前,只见到一把匕首狠狠地刺入了她的身体。
“夫君……你……你竟然要杀我?”
那男子目光中露出了一丝淡淡的不忍,定了定神,可是,却还是狠了狠心,将手上的匕首更深地刺了几分。
“是我对你不住。只是,东陆和西楚不共戴天,你就算跟着我离开东陆,西楚也绝对没有你的容身之所。”
“与其到时候你走投无路,绝望后悔,还不如现在就留在东陆!”
那女子难以置信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本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却只能吐出了一口血沫。
她含糊不清地说了几个字,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一片雾蒙蒙的,身子也不受控制地软倒了下去,死不瞑目地倒在了地上。
男子这才定了定神,从容地绕过几个弯,消失在了夜色中。
沐星从隐藏的角落里走了出来,看着地上那女子的尸体,心中无限唏嘘。
“郡主,当真一切和您之前猜测的一样!”
秦昭昭也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地上那女人的尸身,淡淡道:“罢了,将她好生埋葬了吧。也是个苦命人。”
身后,几个明火执仗的百姓走了出来,脸上的神情复杂。
“郡主,您怎么知道,那女子一定会来救这细作的?”
刚刚的场景,他们躲在暗处,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若是这男人当真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西楚百姓,如今被救下,便应该带着亲自尽快离开,怎么可能这般干脆利落地杀人灭口?
秦昭昭才刚刚离开,便让沐星将百姓中德高望重的几人全都叫过来,听她说出那男子定然会杀妻逃跑的时候,几人原本还有些不信。
可是如今,这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了眼前,实在是不容他们置疑。
秦昭昭淡淡一笑。
“我既然处置了他们,便定然是已经拿到了白纸黑字的证据。若非是因为已经掌握了他们通敌的文书,我又怎么可能只是凭借身上的小小伤疤便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这几人是百姓们自发选出的民兵统帅,头脑自然很是灵活。如今面面相觑,心中不免有些汗颜。
“诸位放心,我并不是那种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之人。”
“郡主,要不要趁着那奸细还没跑远,咱们尽快将他抓回来?”
几个人心中有愧,急忙主动请缨。
秦昭昭却只是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你们看看,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几人的心中原本就在纳闷,如今听秦昭昭这样说,更是狐疑地皱起了眉头。
就算是那奸细有轻功,这逃命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些,才不过只是转了个弯,竟然就连人影都看不见了?
秦昭昭笑道:“你们去那男人消失的地方好好找找,定然会有不小的收获。”
几人将信将疑地走过去,不多时,便听见了几声惊呼。
“郡主当真是神机妙算!”
“这里居然有个地道!”
“难怪那家伙逃得这样快!”
“郡主,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秦昭昭淡淡道:“你们不要打草惊蛇,连夜将这地道堵住,不然的话,只怕是西楚大军便会顺着这地道长驱直入,杀入江南城。”
“至于刚刚逃走的那人,穷寇莫追,让他离开。”
他们知道此事关系重大,也不敢怠慢,纷纷行了个礼,急忙去招呼自己麾下的民兵们起来干活,不多时,便将地道填上了。
民兵们虽然不知道秦昭昭放走那奸细的用意,可是知道这位昭华郡主神机妙算,做出这样的决定,定然是有自己的考量,所以,倒是也并未多言,老老实实地照做。
百姓们原本还对秦昭昭颇有微词,可如今见到了这般情形,心中倒是不由得全都有些惭愧。
沐星和涉月跟在秦昭昭的身后,涉月的一张脸因为兴奋而涨的通红。
“恭喜郡主,一切如您所愿!”
阿飞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有些疑惑地看着秦昭昭:“郡主,我实在不明白,您为什么要放走那个细作。”
涉月看他一副呆愣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笑。
“你这傻小子,还是好好和郡主学学吧!”
“今日城中的百姓们全都对郡主有不小的意见,如今城中是郡主主事,百姓和将领之间不同心,这岂不是最好的偷袭时机?”
“那个细作亲眼看到了这一切,以为百姓们会对郡主有所怀疑,不愿再尽心竭力地效命,等那西楚大军来偷袭的时候,咱们便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郡主之前就在怀疑,这城中似乎有人将消息泄露了出去,可是,咱们将城门守得严严实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这细作又是如何将消息送出去的?”
阿飞这才恍然大悟。
“郡主神机妙算!原来,今日的种种,就是为了找到地道的位置!”
秦昭昭点了点头,又道:“沐星打探的消息说,西楚如今士气高涨,是因为知道城中还有他们的粮草,你说,等这细作回到军中,告知西楚大军,城中的粮草早就已经被我们发现了,而且已经瓜分了个干净,他们会怎样?”
“他们定然会非常沮丧,士气大减!”
阿飞一边说,一边钦佩地看着秦昭昭。
想不到,郡主虽然不过只是一介女流之辈,可是,却能有这般过人的胆识!
还有十里馆中的姐姐们,一个个看起来弱柳扶风,似乎只是些娇滴滴的姑娘,可打探起情报来,却丝毫不逊色于城中的任何一个男子!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阿飞不由得心中有些微微汗颜,毕恭毕敬地对着秦昭昭行了个礼。
“郡主,是阿飞想得简单了!日后还请郡主教我!”
秦昭昭微微一笑。
几人回到房中,不多时,果然便听到探子来报,刚刚那逃走的男子已经回到了西楚大军中,想必是已经将消息带到了,西楚军中大乱。
萧朝云更是气得捏碎了几个杯子。
他们好不容易才买通了商人,偷偷运送到江南城中的那些粮草, 竟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来人啊!将这个废物给我拖出去砍了!”
他心中的怒气无处发泄,只能厌恶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个刚刚跑回来的细作。
那男子本以为自己好不容易离开了东陆,如今又给西楚大军带来了这么重要的消息,是大功一件,应该得到萧朝云的赏赐。
可是却实在没想到,等着自己的,竟然是这样的结果,不由得一阵慌张。
“少将军,求您饶了我一命吧!”
萧朝云恨恨地瞪着他。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将粮草被瓜分之事告诉大军?如今军中人人自危,士气锐减,你该当何罪?”
“我只是砍你的头,没有将你拖出去凌迟处死,便已经是宽容了!”
那男子听萧朝云这样说,心中更是惶恐,磕头仿佛捣蒜一般。
“求少将军饶命!是小人想得太简单了,小人知错了!少将军,求您看在小人卧薪尝胆,潜伏在东陆多年的份上,给小人留一条生路吧!”
那男子忙不迭地求饶,可是萧朝云却已经不耐烦了,挥了挥手,两个刀斧手便要将他拖下去。
“朝云,住手。”
中军帐外传来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萧朝云面露喜色,急忙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兴冲冲地起身迎接。
“父亲!您回来了!此战可还顺利?”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萧策??ℨℌ??。
萧策并未回答他,只是挥了挥手,命令两个刀斧手放开那男子。
“朝云,此人行事的确不妥,但罪不至死,日后莫要委以重任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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