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帮手_心情故事
平日里,时常见到这样的情景:上学或放学路上,小孩优哉游哉地走在前面,父母甚至是爷爷奶奶拎着书包等一应物品,吭哧吭哧地往前赶。每当此时,我都为"小皇帝""小公主"们的"潇洒"而感慨,并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及同龄人们在这个年纪,早就成为家长种田、持家的"小帮手"了。
我的童年正值上世纪七十年代,那时候家家户户经济都颇为拮据,解决温饱是乡亲们考虑的"头等大事".或许因生存压力,或许是实在忙不过来;或许是孩子多,没有如今这么"金贵";或许是为了磨炼孩子,父母干什么事总是尽最大可能把"小讨债"们利用起来,做些打打下手的活计。穷人的孩子懂事早,看到父辈为了一家的生计,像老黄牛一样含辛茹苦地打拼,我们内心常常充满疼惜,因此对于父母的安排,极少有犯犟的。于是,小小年纪的我们,不知不觉中已成为烧茶煮饭、洗锅抹碗、除草择菜、捆把拾麦等方面的"行家里手".
印象中,我做得最多的事是烧猪食。
我家年年要养四五头猪,每天得烧煮满满一大铁锅猪食。作为兄妹当中的"老大",这个重任自然而然落在了我的肩上,一年四季都是如此。每天下午放学一到家,就雷打不动地爬到灶膛口,烟熏火燎地忙起来。其他季节还好些,特别难熬的是夏天。厨房里本来就热得像个蒸笼,灶膛口更是如火焰山般炽热,不到几分钟,浑身就湿透了。最要命的是,有时穰草受了潮,在灶膛里怎么也点不着,情急之下将脸凑过去看,偏偏就在这时,火一下子点着了,只听"呼"的一声,额前的头发已被燎掉一大片,厨房里顿时弥漫起浓浓的焦糊味。
就这样,约莫近一个小时后,一锅猪食终于烧好了。而此时的我,浑身湿漉漉的,满脸黑乎乎的,简直不像个人了。于是,急急地冲出厨房,纵身跳进河里,痛痛快快洗个凉水澡,来个彻底的放松。
而最富挑战性的活计,往往出现在农忙时节。
彼时,一寸光阴一寸金,父母没日没夜地在田间地头摸爬滚打,忙得像高速旋转的陀螺,有时连回家吃饭的工夫也没有。这时,如果正好放假,就让我在"后方"烧好了饭菜,用竹篮拎着送到田里去。有一次,父母冒着漫天的风雨在田里插秧。临近午饭时分,他们托邻居捎来口信,说没空回来吃饭了。原来,那次秧苗极为紧张,哪怕是一分一秒的耽搁,都可能导致无秧可插、秋后绝收。所以,我看来不及煮饭了,连忙紧急做了些面疙瘩。随即,裹着一块破塑料薄膜,拎着装有面疙瘩的搪瓷缸,赤足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田里赶去。
到了秧地,只见白茫茫一片,满眼都是在水田中忙碌的乡亲。走进田里,水一下子漫到大腿根,脚又陷进烂泥里,每走一步都异常吃力,却还得保持搪瓷缸的平衡。那短短的几十米,对我来说,不亚于一次"长征",足足走了十几分钟。回到田头,小腿肚上叮了好几只蚂蟥,好不容易才拽下来,腿上却留下斑斑血迹。看着这样的"惨状",我浑身都是鸡皮疙瘩,可想到父母接过搪瓷缸时赞许的微笑,心头又掠过几丝甜蜜。
整个童年时光,曾无数次为父母当小帮手,但最令我自豪的是帮母亲卖粉丝。
母亲承包粉坊后,卖粉丝成为我家的主要经济来源之一。可本地粉坊众多,粉丝市场趋于饱和,母亲就想将生意做到邻镇去。那几年,每到隆冬时节,母亲就会挑着沉甸甸的担子,乘船沿蟒蛇河一路南下,来到葛武镇卖粉丝。刚放寒假的我,作为母亲的小帮手,跟着她走村串巷,每当粉丝称好,就帮着算账。兴许是我的数学基本功扎实,眼睛一骨碌计算结果就出来了,而大人们却还在那里咿咿呀呀地算着。为此,我一次次赢得顾客们的称赞。每逢此时,母亲的眼里总会闪过几缕掩饰不住的欣喜。
几年间,一个个村子几乎被我们跑遍,而酸甜苦辣也被我们尝遍。因为离家太远,中午母子俩就吃从家里带来的鏊子饼,渴了就到河边掬几捧水喝。而刮风下雨等恶劣天气下,更是遭足了罪。可看到家里的日子一天天红火起来,我由衷地感到高兴。
令人欣慰的是,也正是在一次次担当小帮手的过程中,我们早早地长大了……